伯格的手下在外支撑了半个时辰,博突克挥着大刀冲过来,李琛轻蔑一笑,扬刀迎上,博突克武力连努比哈都比不上,李琛把他斩落马下的时候,李琛的大军已经包围了羌族王都。
伯格痛苦地叹息一声,一切筹谋都被博突克毁于一旦。
此时边关已是冬日,夜里更是阴寒,第二日羌族百姓从梦中醒来时,他们已经是大康子民了。
由京城赶来的官员接手后,李琛和齐云若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西北冷得这般早,齐云若骑在马上,都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西北多皮子,他们在玉墅关内赶制了几件大衣,士卒们也穿上了棉衣。齐云若在关内见到了瞿擎和齐云英。
他们两个当时按住了李琛,之后就被李琛罚没功勋,贬为普通士卒,齐云若再见他们,双方心中都各有感慨。
齐云若心中对瞿擎还有些愧意,瞿擎只叹道:“公子平安无事回来了就好,否则属下也会一辈子难平愧疚,属下原本就只是淳王府侍卫长,要那些军功也无用。”
齐云英淡淡道:“我也不在乎那些,你没事就好。”
齐云若正色道:“我要感谢你们,那天如果不是你们,王爷真的可能有危险,我能做的本来就不多,我也不后悔我那样做了。”
按住王爷那一刻,瞿擎就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可是他毕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冒险,他以保护王爷为己任,保护王爷比赢得军功杀羌人这些都重要。知道瞿擎在淳王府的官职不会受影响,齐云若才放下心来。
齐云若对齐云英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齐云英是个沉默的人,两人一同走着,齐云若问道:“你回京后,有什么打算么?”
齐云英道:“反正科考我是不会再参加了,也许是进淳王府当侍卫。”
齐云若笑了笑,他想起来时齐云英神态,不禁道:“你是更喜欢留在边疆吧?”
齐云英脸色有些无奈,“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这次我就是偷跑出来的。”
提起紫阳伯,齐云若的脸色有些暗了下来,齐云英也注意到了,神色不由僵硬起来。
齐云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为什么么?”
齐云英摇摇头,“父亲从来不说这些,只说我们齐家人一辈子都不要与军权扯上关系。”
齐云若心中有些疑惑,在回到王爷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想给瞿擎和齐云英求情。
“不行。”李琛翻了一页书。
齐云若有些不高兴了,他道:“难道您真的觉得瞿侍卫长放任您暴露了才是对的么?他是您的侍卫,第一职责就是保卫您的安全,齐云英也是,他们明明知道您会责罚他们,还是做了,可见对您的忠诚了。”
李琛淡淡道:“他们当时也明白,你被抓住,最大的可能就是死。”
“我死了,总比您遇险好......”
李琛面色一冷,打断他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齐云若吓了一跳,低下头,不说话了。
李琛轻叹一声,把人揽在怀里,用力抱了抱,“小齐,你不要说这些话叫我难受了,你不知道在你不见了的时候,我有多么担心。”
齐云若的心软了下来,“对不起,王爷,我不该说这些的。”
李琛道:“等回了京城,我会把瞿擎和齐云英的功绩都写进折子了,现在,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
齐云若笑了笑,从他怀里抬起身来,“我知道王爷您是公私分明的人。”
李琛笑着看他,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齐云若手撑着下巴,想起上官尧说的话,心里有下好奇,问道:“王爷,您见过齐冉齐将军么?”
“见过。”齐冉卒于壮年,年不及五十,人人都说齐冉齐将军是几代齐家人最果断、刚毅的一个,他战功赫赫,在边关从未叫羌人前进一步——说起来齐家向来人丁凋零,只有这一代的紫阳伯不像父辈们从少年时就立身西北,生育了三个儿子。
“上官尧说我与他长得很像。”齐云若也是崇拜英雄的,甚至产生了一丝与有荣焉之感,他刚好是在齐冉将军去世两年后生的,彼时齐肃萧还在孝期。
李琛回忆道:“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只是祖母与我说过,齐冉将军因为眉目姣好,怕震慑不住敌军,自来面目凶狠,表情慑人,他来宫中参加年宴,抱了抱我,还把我吓哭了。”
齐云若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目弯弯,他想两三岁的王爷被吓哭了的场景一定很有趣。
“后来齐冉将军急病去世,是因为早年受的伤还有连年征战耗费心力,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于是紫阳伯在京中守孝三年。”齐云若说道。
李琛摸摸他的头,齐云若顺势靠在他身上,声音低缓,“王爷,我听说过,紫阳伯因为我母亲的事情备受攻讦,不过一个孝中......的罪名,足以把紫阳伯家世代传承的军权夺取么?”
李琛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齐云若慢慢道:“王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想起这些来......您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那么聪慧,琴艺书画无不通透,她在我六岁时候教我的黑白子,现在我记起来还可以和成思劼对弈,她教我弹琴,握着我的手还可以弹出珠落玉盘的婉转之声,她应该早就明白,早就明白了才是,可是她却甘愿在哪方寸之地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齐云若的目光中,惶然与疑惑掺杂在一起,他道:“王爷,我很想知道,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司德被擒,却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主子是谁,他在关内经营多年,布置了很多家产,可是无论在哪一处,别人都没有找到他身后人的影子,任何书信或者信物都没有。董成作为他的下属,和妻小一同押解回京。
李琛在路过河罗县的时候,何县令已经被撤职回京了,齐云若还记得这个何县令曾经告王爷黑状,想把脏水往王爷身上泼,那时候京中、关内尽是关于王爷的流言,何县令想趁着王爷不利浑水摸鱼,如今王爷立了如此功劳,这位县令也被京中问罪了。
何县令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朝廷还未指派新的官员前来赴职,现在河罗县是由原县丞、县尉同理,齐云若再次吃到了鲜美的河罗羊,不仅仅是河罗这里,青罗、弥罗两地的官员纷纷送上军粮、衣物,还有不少特产小吃,李琛来者不拒,全部收下。
晚上,他们宿在之前住过的房间,齐云若想起上次何县令还送来一个美貌少年,不由偷笑——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自在过,天高云阔,四海太平,他和王爷可以悠闲地回京城去,一路可走走停停,像这样在有美味的地方稍微驻足,回京城的时候也许已经是春天了,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和风细细,让人想起就觉得惬意。
——京城也许还有数不尽的忧患在等着他们,像是司德和何县令背后的人,隐藏在京中的前朝叛逆,皇上总是暧昧不明的态度。齐云若躺在李琛身边,李琛晚上喝了些酒,已经熟睡了,齐云若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把王爷身边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放在心上了,他建立了丰功伟绩,也许未来还会有数之不尽的人会因此或者为别的事情扑过来,可是没有人会像自己这么了解他了,没有人能有另一个机会和他在疆场上共进退,在连连画角声中获取他的心。
齐云若举起自己的手,这双手白净细小,没有多少力气,可是自己也想保护王爷,用双手给王爷创造一个安详之地——自己会变得强大。
齐云若往李琛的怀里缩了缩,也睡着了。
☆、第50章 礼物
西山大营,李琛与兵部官员交接完士卒、粮草事宜后,就接到了季寒松下传的圣旨。
圣旨上道,着淳王次日进京,京城开正门,文武百官前去迎接得胜大军。另准淳王骑马进宫,赐淳王四爪紫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