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先惊呼出声,如同冷水溅进油锅,重明山脚下震动起来!
无数人开始欢呼,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欢呼什么,只是心中激动难抑,情绪万千,无法表达。一阵阵长啸在场间回荡,直干云霄,畅快淋漓,竟然是观此战之后,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沧涯山和青麓剑派的弟子冲上台;兴善寺,皆空寺有佛修精通医理,也匆忙上台看伤;东边看台上几位长老拿出自己珍藏的丹药,却发现还没有段崇轩喂给两人的品相好。
兵荒马乱之中,殷璧越的眼里,只有恍惚重叠的影子。耳边的声音嘈杂,却听不真切。
他识海混沌一片,撕裂般的剧痛碾过每一寸骨骼经脉。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但仍睁着眼睛,死死握着剑,不肯放松分毫。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他终于双腿一软,安心的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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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尽去,清光万里。
如果不是地上积水成泊,几乎想不到半盏茶之前曾下过雨。
从叶城到天下五片大陆,许多大人物们依然沉默。
这场比斗跌宕起伏,近乎戏剧。
明里有两位少年天才挥剑,暗中有两位亚圣交锋。挥袖掷盏,改天换地。
所有人都以为殷璧越不可能赢。
除非他能有一把像‘临渊’一样的神兵,能与风雨剑争锋媲美。
结果他就真的有了一把神兵。
良久,有人出声,“倚湖剑,到底是什么来路?”
青麓剑派的长老缓缓摇头,低声自语,“那把剑,真的是‘倚湖’么?”
很多人不明白亚圣余世为什么会出手,毕竟他境界太高,仅是细微的动作,也可能被天道察觉,要顾及因果。只是一场折花会而已,在顶天立地的圣人眼中,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人猜测是因为殷璧越的那剑‘旭日东升’,极得真义,太像‘青天白日’。
让他回忆起了灞河边上屈辱往事,那场单方面的屠杀,抱朴宗死了五位长老,还有一位活着,但也是废人了。
纵然有人猜到了也不会宣之于口,因为圣人间的恩怨,是天上的大事,不敢妄议的。
但谁知道,余世不想看到‘旭日东升’,殷璧越却使出了真正的‘青天白日’。
阴差阳错之下,居然隐晦的打了圣人的脸。
这是件不可思议,想都不敢多想的事。
而掌院先生的态度,也值得深思。
很多人都觉得,他能毫不犹豫的出手,对上天下间最强的亚圣,果然是剑圣的至交好友。
不管暗中有多少潮涌,这场战斗直接影响最大的,还是两位主角。
在这一战之前,人们提起殷璧越的名字,会称他为‘剑圣弟子殷璧越’。
但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号——‘倚湖剑’殷璧越。
这场比斗被载入许多典籍中,留给后人参考,叫做‘半城风雨半城湖’。
而钟山虽然断了一条肋骨,但是经脉没有受伤,也没有留下影响日后修行的隐患。昏迷了七日之后,境界竟然不降反增,直接入了小乘境。
无论外界如何喧腾,都与洛明川无关。
他现在守在殷璧越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腕。将真元源源不断的输进去。眸色沉沉,如深渊大海。
殷璧越时醒时睡,总觉得经脉里像是有温泉潺潺流过,浑身暖洋洋的。太过舒服,简直睡不够。
每次睁眼的时候,就看见洛明川在床边,有时候段崇轩也在。
当他唾弃自己太懒惰,想要起床,洛明川就笑着说,“再休息一会,没关系的。”
就这样过了七天。
第47章 褚浣
当殷璧越彻底清醒的时候,是七天后的深夜。
他的真元在体内顺着经脉运行了一周天,觉得从未如此神清气爽。经脉更宽,真元也更加凝实。
左臂的伤口完全不疼了,只有些痒,应是在长新肉。
原本破障初期的境界,竟然直接到了破障中期。
床边的洛明川笑了笑,“师弟醒了?可还有不适?”
在跳跃的暖黄色烛光下,他的面容被镀上淡淡的光晕,眼里的笑意也似是被烛光点亮。
殷璧越突然觉得脸上烧起来,“不曾,反倒还升了境界……师兄,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下意识垂下眼,避开洛明川专注的目光,却看到了床边被握住的手腕。
自己方才竟然一直没察觉到。
是睡多了人僵硬感知也迟钝了,还是这几天始终如此,时间一长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