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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之人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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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廖清辉,古骜带着典不识两人直出了河间郡,方至于济北郡,便见郡丞亲到城门处相迎,那人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脸上挂着一个笑模样,一见古骜便道:“在下简行,前阵子兄长简璞专门着人来信嘱咐说,令在下来接应足下,来来……”

说着,简行便令随行仆从给古骜与典不识两人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车,搬行李的搬行李……古骜尚未作答,简行便一边引古骜步入郡城之内,一边笑着接续而言:“到了这儿呢,就跟到了家里一样,千万莫要拘谨……伯父已经看了山云子先生的荐信,对足下此来十分重视,还说,想请足下就在济北郡入仕,可是呢……兄长来信又说,言及足下志在四方,倒令我们不要用官职拘束了你,伯父也说了,就按兄长之意办……嘿嘿,足下这几天在这儿呢,在下给你安排了行程,你也看一看我们济北郡如此风光灿烂……来,别馆中已摆好酒宴,还请入内……”

古骜闻言微怔,这一路上除了进郡城的那几日外,他与典不识两人皆是风餐露宿,如今一见简家如此热情款待,不禁作礼道:“还真是多谢了!”

简行眯起了眼睛,笑道:“这有什么谢的……举手之劳,请!”

古骜道:“今后几日,还要多劳烦大人了,我等每至一郡,不外乎想知道郡中民土人情,山川风物……我等初来乍到,还望郡丞大人不辞辛劳,指点我等。”

“莫叫大人,莫叫大人……”简行摆了摆手,“你是我兄长之弟子,足下叫我简叔即可。”

……古骜车马一行都被安顿在济北郡郡城别馆住下,当日一道吃了饭,下午未时便随着简行的带领,在郡城周围转了转,参观了一日。第二日一早,简行又将古骜一行带到简家部曲处看了较练,那队伍中虽然没有江衢廖家部曲之严整,可兵士在休憩间,却每每传来欢声笑语,古骜不禁抵近简行相询道:“……我听说在别郡,军中封爵一等,都是以大姓小姓为别,不知……”

简行意有所会地笑了笑:“简家部曲中,全是简氏族子,虽然也分世庶,但总归都姓简,却不如外面有那么多讲究了……因为所有军中大职,都是宗正、族长等担任,下面的小职倒是不分士谱与庶谱的。”

古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第三日简行带着古骜一行参观了济北郡的粮仓重地,其中收缴计算之处,分门别类,倒记载得十分清晰,比如有土地多少,良田几何,贫地哪许,每户租税等等一干,都甚为层次分明。

第四日简行带着古骜一行前往郡中雄关隘口看了地形地势,笑而指道:“我济北郡中原重地,如今贼寇不临,他郡都或多或少有流寇一等,但我济北郡却极少的……庶民安居乐业,莫过于此啊……”

古骜点了点头,叹道:“……此乃治理之功啊。”

“哪里哪里。”

济北郡丞招待周详,古骜倒是不便再询问下乡之事了,从济北郡告别而出,纵马北上,再往前走,就是帝国之都城。

阳关漫道,帝辇之下,路途不远,紫陌红尘扬起,四处的景色随目而变,从质朴的村田阡陌,到渐渐搭起的楼台……那苍莽之色中一点点升起磅礴气势,典不识坐在马上笑对古骜道:“前面可就是上京了罢?”

古骜亦颔首而笑:“你看,那城墙如云垂海立,拔地参天,可不就是上京?”

马蹄尽处,便是厚重雄伟的都城之门,古骜牵马迈过门槛,举目而望,只见城墙岿然耸立,墙头兵马齐列,墙外大营不远,墙内拏风跃云、繁华瑰丽,房皆朱楼碧瓦,男皆香车宝马,女皆衣香髻影,木皆琼林玉树,气皆蟠龙踞虎……种种景色,尽收眼底,古骜不由得回首而望,却见那通天的驰道,从玄武门外一直笔挺通向京城之内最高的那处朱墙碧瓦,一时间,古骜不禁由衷叹道:“不愧是京城呐!”

典不识亦被京城繁华之景吸引过去,牵着马朝那披坚执锐,或站在墙头俯瞰城内,或骑着高头大马带剑巡视奋武军甲士望去,亦不由得叹道:“大丈夫生当如是!”

两人在街道中左顾右盼行了一阵,准备找一家客栈落脚,典不识却忽然上前几步,来到古骜身侧,自以为小声地对古骜耳语道:“……大哥,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古骜微微一怔,却不想那追随者正在古骜与典不识身后,此番恰好听见了典不识所言,便索性现身而出,来到古骜身前,作礼道:“这位大人,我家少主公请两位一聚。”

“你家少主公,是何人?”古骜略一挑眉。

“我家少主公道,只言知音断琴,您便能知。”那人俯首道。

古骜心下不禁倏地荡漾开一片笑意:‘原来他也在京城?’随即便问道:“现在何处?”

“大人这边请。”

随着那暗曲一路行去,来到京城最繁华处的一家酒楼之下,抬眼望去,只见墙砌如珠宫贝阙,那开启的窗扉间,虞君樊正坐在窗口处,看见古骜,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艳阳之下,古骜在楼下牵着马,第一次看清了虞君樊的样貌……

淡雅出俗,眉清目朗,既无雕琢之意,亦无尺寸之拘,气宇天成。

古骜看着他疏朗的笑意,不禁对上虞君樊的目光,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久不见。”

  第62章 (小修)

随着侍者的引导上了酒楼,来到一间包厢之内,虞君樊起身相迎,微笑道:

“一别月余,近来安好?”

古骜一身风尘仆仆,破旧的衣衫不掩目中英气:“览遍神州,方知肩上之事艰。”

虞君樊作礼相请:“来,坐,慢聊。”

古骜依言入座。

虞君樊抬起眼:“……这位是?”

“这位是我兄弟,姓典,名不识。”古骜在外人中常称典不识为‘黄二’,可是对于这位虞公子,却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便吐露心声……典不识听见古骜对他的称呼,心中亦略感诧异。

虞君樊闻言微微一笑,举手作礼相请道:“在下虞君樊,典兄,请入座。”

典不识略一挑眉,见这位衣着雅致的公子竟然亲自邀他,心中不禁一愣……他一身粗衣短褐,平日里追随古骜到何处何地,总是被人作为仆役看,其实典不识自己觉得,如是便好,总之也省心,不用开口担心将诸人喝吓了,因此亦将诸事一股脑交给古骜。

如今,典不识见虞君樊的目光中不仅没有对他的恐惧,温润之间还带着尊重相敬之意,倒令一路上被当做空气的典不识,一时间高兴非常,便依虞君樊所言同桌坐到了一边。古骜看到这一幕,又望了虞君樊一眼,心中不由得更加欣赏。

虞君樊挽袖亲自给古骜倒了酒,“路上劳累,先饮一盏。”

古骜从虞君樊手中接过酒盏,笑问道:“你如何知我来了京城?”

虞君樊含笑看了古骜一眼,并未立即作答,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地道:“我不仅知道你来了京城,我还知道你遍游了颍川、河间、济北三郡,于是按日子算来,你这几天,也该到京城了。”

古骜定定地看了虞君樊一会儿,虞君樊抬起目光,遇上了古骜毫不掩藏的探究之意,两人相视而笑。

古骜想:“他四大公子之首的高名,果然并非浪得……如此说来,其名声在何方响亮,说不定何方就有不为人知的爪牙之士,为之效命,否则为何我行程匆匆,他却居然了若指掌?不过我与典不识,也的确没避着人就是了……”

而虞君樊亦想:“当日断弦果然不虚,我近年来心中所忧虑之事,却没想到他却在游学之时,不知不觉便动手做了,今日一见,也是心怀明敞之人,倒值得为良师益友。只是我听说他随从之人唤作黄二,原来却是冒认之名,难道他要用此人做什么事?”

而此时典不识的眼睛,则一直盯着空酒盏,见虞君樊亦亲自给他倒了酒 ,典不识立即端起酒,大声问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干了这杯?”

典不识原本与古骜一处,在外待人接物多有拘谨,可他见这位贵公子这般平易不疏,看人的眼神也温和谦雅,典不识不禁放开胆子来,古骜闻言亦端起酒盏道:“来,我们兄弟二人敬虞公子,多谢接风酒。”

“哪里,”虞君樊举杯一饮而尽,不着痕迹地取出手帕,擦了擦沾了酒渍的唇角,微笑:“上次一别,甚为想念,还望古兄莫要嫌我厌烦才好。”

“虞公子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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