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您就别嫌我了吧,二少爷走路不也这个样。”
没大一会,穿过了一片成荫的树林果见一处清凉泉水,福气欢呼一声就跑到跟前,而后就一头扎进水里狂喝了起来。
花吟也捧了一把尝了一口,“好甜,”而后径自脱了鞋袜,将一双汗津津的臭脚放进了水里。
福气刚好在下游,喝完水一见花吟的一双脚正在拍水,顿时气的乱蹦,“三少爷,你好恶心!”
“谁叫你在我下游喝水了,活该!”花吟说着话用脚猛踢了下水,溅了福气一身。
福气对洗脚不敢兴趣,便躺在花吟身侧的一块山石上一面百无聊奈的看着她洗脚,一面催着她快些洗好回家。
花吟在幺姑郡那几年,没事常卷了裤脚脱了鞋袜与二郎他们一众小子在一处疯玩,此刻福气这般大刺刺的看她,她也习以为常,闻言,抄水撒了他一把,“你要走就走,我还有事没忙完。”而后自顾自的拽了篮筐到身侧,就着泉水将药草该洗的都洗了遍。
福气一直觉得三少爷太安静了,不好玩儿,巴巴的就想跟在花二郎后面疯玩疯跑,此刻更是急不可耐的滚到她身侧,帮忙着洗草药上的泥土好早早回家。
可他洗着洗着,却不自觉的盯着花吟潜在水里的一双腿发起了怔,发愣还不够,又探手朝花吟的小腿掐了一把,口内啧啧道:“少爷,你说你的腿怎么就这么白,这么嫩,这么好看,我的怎么就那么黑,那么糙呢?”
花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双手双脚并用冲着福气又打又踢,口内嚷嚷道:“本少爷的腿是你能摸的?你能摸的?”
福气被打的落荒而逃,连连告饶。
打跑了福气后,花吟又愤愤不平的跳进了小溪内,将脚给洗了个干净。正待穿了鞋袜离开,突然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飞过,刚好落在她的面前的溪水里。花吟捡了起来,尚未细看,就听得马蹄声响,有人喊了句,“在那边!”
而后只听得树枝被劈断折弯的声响,两个要配宝剑侍卫装扮的人登时出现在花吟面前。
那俩人见了花吟也是一愣,张口呵斥道:“什么人?”
花吟嘴一撇,心内腹诽,贫民百姓呗,还能是杀手不成。
正在这时,又有人打马而来,温润醇厚的嗓音响起,“是刮到这里了吗?”
花吟一听那声登时就傻了,手一抖,那帕子便又掉进了水里,顺着水流冲向下游。
先前那人中一人大喊一声,“帕子!”
花吟恍然回神,当时脑子就浆糊了,只抬脚就追了那帕子去,当下踩的水花四溅,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捡起帕子后,又慌慌张张的往岸边跑,岂料都快触到岸了,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就一个头栽水里去了。
花吟惊慌失措,越乱越爬不起来,嘴里狠灌了几大口水,正惊骇万状,只觉得有一只大手拽住她的胳膊,而后用力一拉,她就稳稳的站了起来,张皇间便看到一双熟悉俊朗的脸微微带着笑意。
只那么一眼,花吟就禁不住红了眼眶,而后赶紧垂了眼眸,仍旧站在水里,将帕子举得高过头顶递到凤君默面前。
凤君默也没接,却是有些奇怪,“一条帕子而已,何至于你这般拼命?”这帕子是他妹妹凤佳音送他的,小郡主手艺不佳,脾气却大,若是知道这帕子被他弄丢了,肯定又要跟他胡搅蛮缠一番。
花吟不答,仍旧举了那帕子。
凤君默见她头发披散在肩头,面上有些黑,但卷起了袖子裤脚,却看到胳膊腿既白腻又光滑,方才也只是那么匆匆一瞥,看清了她满是水珠的脸,不禁在心中暗道:好一个漂亮的少年郎!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处荒地里玩耍?你可知到了夜里,这里是有狼的?”凤君默本想逗她玩儿,但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顿觉没意思,收了那帕子,起了身,又道:“谢了,你家住哪里?可要我送你一程?”
花吟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凤君默心道这孩子或许是怕生,遂不再废话,上了马,又看向仍旧立在水中的花吟,好心叮嘱了句,“你快些上了岸来,这种天气,别贪玩着了凉。”
这几人眼看着都准备驾马走了,凤君默却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拉住了缰绳,“嗨,你这小子在这里玩水有多久了?”
花吟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索性装哑巴装到底。
凤君默表情古怪,看了另一匹马上的侍卫一眼,而后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是谁说这处的泉水最是清凉……干净?”
侍卫面上难堪,支支吾吾道:“属下也不知道这小子会在这里洗脚,我,我,我……”而后竟自动取了挂在马鞍上的水壶猛灌了好几口。
凤君默又好气又好笑,这才驾马走了。
待那三人打马走远了,花吟方抬起头朝着那几人远去的方向,痴痴看了许久。
晋安王方才和我说话了,我居然没理他哦……嘻嘻……
晋安王方才拉了我的手了,还骗我说有狼……嘻嘻……
晋安王方才还说要送我回家……嘻嘻……
晋安王……
唉……
晋安王干我什么事啊?
这辈子他注定是孙三小姐的,我这般惦记着他是嫌上辈子害他害的还不够?
要远离他!一定要远离他!只愿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
没有我的搀和,他就能和他心爱的人白头到老,双宿双飞,而我……只愿功德圆满后,青灯古佛伴余生。(前提是我能在出家之前不被南宫瑾弄死,完好无损什么的,我都不奢求了。)
不过,看样子晋安王刚才是喝了我的洗脚水了吧?
哈哈哈……(心里好歹好受了点,哼!)
申时,这主仆二人才回到了城内,福气怕花吟再绕路,死活拽着她走了正大街。
而此时的花吟反而放开了,之前她之所以会躲躲藏藏也是怕与晋安王遇上。
遇上谁她都不怕,唯独晋安王——那个上辈子她爱的走火入魔的男人。她害怕自己对他的心还没有死,害怕……还会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
而方才那么措不及防的一场相遇,仿似是刻意为了打破她的心结。
是的,她对他仍旧有感觉,但是已不再疯狂,她只希望他好,仅此而已。虽然仍残留着小小的不甘,但已无关痛痒。
突然之间,她就坦然了,既然晋安王这个坎她都能度过,那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将来,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她都能摆正心态,坦然面对。
到了正阳街,福气背着她的一筐草药跑在前头,花吟不紧不慢的跟着,不知不觉间到了善堂,花吟本想目不斜视的走过,既然上辈子自己对不住的那些人都过的很好,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破坏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善堂门口堵了许多的人,里头异常吵闹,花吟正想感慨一句,梁家真是大善人,妙手回春,都这个点了,里头还聚了这么多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