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只忙到门口扶住了谢玉娇,见她一脸着急,只宽慰道:“夫人别担心,王爷懂分寸的,只怕这回是真的气极了。”
周天昊空着肚子就进宫去了,谢玉娇在府上却也一时吃不下,刘妈妈为了那两个丫鬟的事情还觉得有些愧疚,便在一旁好言劝慰谢玉娇。
“上回王爷受了重伤,老不见好,陛下急得请医延药的,结果皇后娘娘倒好,送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宫女来,说是给王爷下火用的。王爷当夜气的又发了一回热,第二天一早就跑了。”刘妈妈如今也知道,周天昊当时是跑去了谢家,因此这些话也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了谢玉娇。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怪不得周天昊今天要发飙呢,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原来徐皇后这样疼王爷,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呢!”
刘妈妈听了这话只一个劲摇头,又叹息道:“老奴以前没瞧明白,可经了今儿这事,已是全明白了,这哪里是疼呢?这分明就是没想着王爷好呢!夫人您和王爷这新婚燕尔的,皇后这分明是想弄的你们夫妻不和!老奴也是看走了眼了。”
其实谢玉娇心里清楚,她和周天昊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况且又是那样的老乡,早已经彼此信任到了极致,哪里是随便一个丫鬟就能闹得不合的?她虽然有些小脾气,在这大事上头,却清醒的很呢!
“妈妈放心吧,这事情就当过去了,只是往后宫里来的人我是不敢用了,还要请妈妈劳累一阵,从外头买几个小丫鬟进来,好好调*教一番。”刘妈妈见谢玉娇这样说,只越发汗颜了起来,又怨恨了一回自己老眼昏花,便答应了下来。
却说徐皇后这边,当初也不过是按惯例对那两个丫鬟训示了几句而已。本来皇帝也经常会有赏了宫女给大臣的,每次皇后也都是这样训示的。那些被赏去大臣家中的宫女,少数最后还能当上一个贵妾呢!
虽然说这次刘妈妈特意挑选了两个长相很一般的宫女,但她身为皇后,也没必要在意两个宫女的长相,便也就照常训示了几句,让刘妈妈领了她们出去了。
徐皇后是真心羡慕谢玉娇,想着自己虽然贵为皇后,如今和皇帝之间的感情却越发冷淡了,还要不得已拍小叔子的马屁,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好在如今小叔子也成了婚了,她也没少操心这事情,前几日他们进宫祭祖,后来皇帝还亲自来了凤仪宫谢了自己一番,只夸自己贤惠。
徐皇后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不再年轻的容颜,只深深叹了一口气,正想着那些妃嫔们也是时候来向自己请安了,谁知道外头宫女只急匆匆的进来道:“娘娘,不好了,睿王殿下进宫了,还带着前几日刘妈妈选出去的那两个宫女,说要见娘娘您呢!”
徐皇后只微微一愣,平常这小叔子连请都请不到呢,怎么今儿反倒自己来了。徐皇后只看了一眼那回话的宫女,见她低着头,倒像是有几分害怕的样子,便起身道:“本宫出去瞧瞧。”
此时正是众嫔妃要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周天昊如石像一样站在凤仪宫外,一时间那些嫔妃们也不好进去,少不得都在不远处回避着。徐皇后走到宫门口,见周天昊就在门口站着,又见他身后两个宫女缩成一团,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更是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天昊见徐皇后迎了出来,没等她开口,忽然间却撩起长袍,噗通一声跪在了徐皇后的跟前,只开口道:“臣弟多谢皇嫂的厚爱,只是这两个宫女,臣弟实在消受不起,还请皇嫂收回吧。”
徐皇后闻言,视线只不由从周天昊身上又转到那两个宫女身上,那其中一个宫女绿漪原本还算安分守己,如今也被连累了,只忍不住就哭着朝皇后娘娘道:“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是红鸢……红鸢她……”
这时候众嫔妃们也都到了,有平常在皇帝跟前受些宠爱的,只都派下人远远打探。人人都知道睿王前几日才成婚,身边服侍的丫鬟是宫里选出去的,这才几日功夫又送了回来,这里头分明有些猫腻。
徐皇后此时早已经变了脸色,这周围又那么多嫔妃瞧着,这事情要是闹出去了,她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那红鸢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如今总算见到了皇后,心里便以为又人替自己撑腰了,这时候又听见别人喊她的名字,只醒了过来,抬起头看着皇后道:“娘娘……娘娘救我,奴婢……奴婢也是照着娘娘的意思……”
红鸢的话还没说完,徐皇后只一脚踢在她的身上,怒道:“这丫鬟莫不是疯了,在这边乱说些什么?还不赶紧拉下去!”
几个老嬷嬷闻言,只急忙上前将红鸢和绿漪带了下去。徐皇后脸上陪着笑,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开口道:“王爷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呢?”
那宫女正要上前去扶周天昊,却被周天昊一把甩开了,兀自起身,伸手掸去了膝头上的灰尘,只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热闹的众人听了红鸢的话,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私下里笑道:皇后如今可真是不得闲了,连睿王爷房中的事情都要插手了。
徐皇后看着周天昊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倒仰,只下令把方才睿王带回来的那两个宫女都仗毙了。
☆、第0139章
当日周天昊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谢玉娇也没再问他这件事情,直到几天之后,她才喊了周天昊身边的云松问话,知道红鸢和绿漪都已经被皇后仗毙了。
谢玉娇听了这消息还多少觉得有些可惜,当初若是留下来她处置,最多也就是把人发卖了,至于将来好不好,不过是各凭运气罢了。被周天昊这样一闹,反倒丢了性命,说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可怜人。
谢玉娇前几日身上来了癸水,周天昊也不能动她。两人一开始还睡在一起,只是搂搂抱抱的就又擦出了火来,后面两日谢玉娇便不让他过来了,省得他憋着也难受。正好这几日周天昊研究前线的军报,也确实有些忙碌,便在书房睡了,只每日辰时过来陪着谢玉娇一起用早膳。
两个皇庄的庄头和奶牛场的管事也都见过了,谢玉娇只留下了这几年的账本,打算闲暇的时候稍微看一看。这皇庄的庄头都是识字的,账务也清楚,可比谢玉娇研究自己家里佃户的租子轻松了许多,因此这些事情也不着急。
这日她身上刚爽利了,又见快到中午的时候,便吩咐了丫鬟叫把今日的午膳送去书房,自己只回房又梳妆打扮了一番,往书房那边去了。
谢玉娇其实早就想去周天昊的书房瞧瞧了,平常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爱学习的样子,这几天不见人影,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听云松说,这几日府上来了不少客人,她虽然对这些不清楚,却也一一记在了心里,又找了云松打听了这些客人的来路,把朝中如今的形势也算摸了个小透。
听云松说今日正好没有访客,谢玉娇便想亲自过去一趟,一来看看周天昊,二来也瞧一瞧当日自己选中的青雀,服侍的如何。
周天昊这几日虽然还没还朝,但他当日从戎,又射杀过鞑子的名将,在朝中威望由存。况且众人也知道皇帝一心想重用他,这几日上门溜须拍马的比比皆是。
这日难得稍有闲暇,他便打算把堆积了多日的军报都看完,也好先了解一下大雍如今的兵力。只这么忙起来了,才能多少把对房里那个小娇妻的念想克制一些,不然的话,这几日对他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
这王府原先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别院,因此修建的尤其将就,前头是独立的三进院落,后面各是两进的小院子,如今只有两个主子,便选了正堂住了下来。谢玉娇顺着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过了穿堂门,穿过假山边上的夹道,接着又是一串抄手游廊,走到尽头便是周天昊的书房。
因这里是江南,所以书房只一间两层的小楼,下面有待客的地方,左右各有楼梯上去,书桌就摆在正厅,周天昊在二楼的房中看书,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院子里盛开的两株芙蓉花。
谢玉娇过去的时候,就瞧见青雀正坐廊下的小竹椅子上,手里正拿着绣绷,一边看茶炉子一边绣花。这两日她的主要工作也就是沏茶待客,因此得了闲暇,还能抽空做一些针线。
青雀见谢玉娇来了,只忙就放下了手中活计,起身迎了过去。
“夫人怎么过来了?”青雀一边迎上来,一边又想着王爷必定不知道,便福了福身子,要上楼回话去。
谢玉娇便拦住了她道:“你继续坐着罢了,我自己上去瞧瞧。”
正这时候,茶炉子上的水却正好滚了,谢玉娇便问她道:“平常王爷都喝什么茶?”
青雀只开口道:“待客用的都是贡茶,王爷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喝大红袍,方才才泡了一盏新的,因此奴婢又炖上了水,预备等开了送上去。”
谢玉娇点了点头,见水已经滚了,便让她用厚实的麻布垫好了,自己提着往上头去了。
周天昊这时候正在楼上看那些军报奏折,对于他前世这个理科生来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确实煞费精神。他尤其不懂的是,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为什么非要之乎者也?难道就是因为怕浪费墨水。
这时候周天昊正钻研的仔细,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便随口道:“水放在旁边,你在楼下候着就是。”
经过红鸢那次事情,周天昊如今也是心有余悸,再不敢跟任何丫鬟靠近哪怕一丈的距离,因此这青雀虽然是谢玉娇亲自选的人,他也从没让她在跟前服侍过,就连磨墨这种事情,也都是自己亲历亲为。
谢玉娇见他头也不抬一下,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还往前走了几步。等周天昊惊觉这脚步声近了,正打算在说一声的时候,谢玉娇这才开口道:“王爷好生公务繁忙,竟都不抬头看人一眼?”
谢玉娇本就声音清脆,这话中带着几分娇憨,只让周天昊觉得浑身一软,忙抬起头来,见她手里托着一个茶铫子,便起身迎了上去要接过来。
谢玉娇只避过了,小声道:“水才滚,你远着点,小心躺着了。”谢玉娇说完,只将茶铫子放在了茶几下头的青铜垫子上,人还没站起来呢,就被周天昊从身后给抱住了。
谢玉娇只觉得耳畔被周天昊咬得热乎乎的,就听他沙哑着声线问道:“你身上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