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段白月道,“小哥只管忙,我们也只闲来无事,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马车在后院空地一字排开,样式还挺多,往后便是新造的桌椅样品,再想往里走,却被家丁拦住,说后头是吴老板的私宅,谢绝客入。
段白月道过歉,两人又在前头商铺里逛了一圈,方才出了车行,沿着街道慢慢走。
“有何发现?”楚渊问。
“什么发现也没有。”段白月答。如此才叫古怪,车行里主营各式马车,兼着卖些桌椅板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还当真没见着那些木头匣子是用来作何。
“按照秋风村的村民所言,明天便会有车行的人去他那里收货。”楚渊道,“至少能跟着看看,那些木匣究竟最后被送往了何处。”
段白月点头:“好。”
“走吧。”楚渊道,“回驿馆。”
“白日里人多眼杂,若是被发现怎么办。”段白月摇头,“晚上再回去。”
“那现在要做什么?”楚渊问。
“出来这么久,也没吃顿饭。”段白月伸手一指,“正好有处酒楼,混饱肚子再回去。”
楚渊皱眉。
“走吧。”段白月不由分说,拉着人就上了楼。小二热情前来招呼,楚渊便也没再多言,拿着菜牌看了半天,点了一个青菜汤羹,一碗酿什豆腐。
段白月随口道:“八宝嫩鸭,醉酒牛肉,干烧猪脚,海参丸子,红烧羊腿,布袋鱼。”
小二一边答应,一边提醒:“就您二位爷?菜怕是有点多。”
邻桌有人听到后难免往这边看,楚渊顿时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饭桶感。
这回不仅是脸上不舒服,连浑身也开始扎。
段白月递给他一杯茶:“用粮食炒熟做成,与茶叶不同,却也别有风味。”
楚渊尝了一口,满满的大麦香气。
“可还喜欢?”段白月问。
楚渊点头:“有些甜。”
“就跟你说,平日里不要总在驿馆吃饭。”段白月道,“天下都知道皇上勤俭,地方官员连想给你多做几条鱼几碗肉,都要担心会不会掉脑袋。”
楚渊摇头:“再被你夸张下去,朕就不是清廉勤俭,而是脑子有毛病了。”
段白月失笑,低声提醒:“在外头还自称朕?”
楚渊顿了顿,道:“我。”
段白月笑得愈发爽朗,又让小二送来了花叶茶,也好尝尝鲜。
菜式很快上齐,热气腾腾琳琅满目摆了一桌。楚渊见他胃口像是颇好,便也没催促,一直陪着慢慢吃——自然,旁边依旧时不时便会有人看过来,但多几回也就无妨了,总归易了容,被当成是饭桶也不丢人。
段白月问:“怎么今日胃口如此不好?”
楚渊抬头:“嗯?”
“那根鸭腿在你碗里翻来覆去,少说也被夹了十几回。”段白月提醒。
楚渊:“……”
他是当真吃不下。
段白月伸长筷子将鸭腿弄到自己碗中,又端了一盏清淡些的竹荪汤给他。
楚渊欲言又止,他先前已经咬了一口。
但段白月显然不会在意,三两口便自己啃完,又捞了一大块牛肉。
楚渊有些不忍心想。
照这个饭量,大概前几天在驿馆的时候,他是一顿饱都没吃过。
等一顿饭完,外头天色也已经黑透,段白月放下茶杯,感慨这才叫吃饭,先前在驿馆里那般清汤寡水,顶多算是果腹。
楚渊道:“可以回去了?”
段白月看了眼窗外,雁水河曲折蜿蜒,两侧景致颇好。
楚渊却已经起身下了楼。
段白月心中惋惜,只好在后头跟上,心说下回若是有机会,定然要一同赏景吹风。
楚渊却没心思多想其它,一路加紧脚步回了驿站,进门便让四喜烧热水。
四喜公公赶忙吩咐下去,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段白月,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就要洗澡。
段白月总算觉察出异样:“怎么了?”
“面具太闷。”楚渊道。
“我帮你。”段白月伸手在他耳边摸索,然后将面具整个撕了下来。
楚渊低声痛呼,脸上已经泛起红色小点,看着便痒。
“啊哟!”四喜公公受惊,怎么搞成这样。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段白月也被吓了一跳,让他坐在椅子上,又挑亮灯火。
楚渊心说,看你方才的架势,不知情的还当时饿了十来天,好不容易才逮顿饱饭。能不打扰,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段白月心疼又恼火,先用帕子沾了温水,替他将脸轻轻擦干净,又敷了药:“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