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铮脸一黑,过去一把推开了窗子,同时葛凤栖郁卒的声音传来:“本宫堂堂朝阳公主,作甚要与你们在这里听壁角啊啊!要闹洞房堂堂正正去就是啦!才不要躲在这里!”
吼完“腾”地一起身,在刚开的窗棱上撞了一下……
葛凤栖:“…………”
明玥哭笑不得,窗下又站起几人来,明玥一瞧,是滕王妃贺兰蕙、阮子雅的妹妹阮瑜、裴姝、裴婉、方才的暄大嫂子,还另有两人不大熟识,似是跟着贺兰蕙过来的。
裴云铮看了看明玥,似在征求她的意见,明玥便笑道:“诸位请进屋说话。”
葛凤栖嘶了一声,揉着脑袋不满地瞪了裴云铮一眼,杀气腾腾地进屋了。
裴云铮面无表情,只撇着窗外的石榴树,说:“下来。”
——毫无动静。
裴云铮一挑眉,随手在桌上拈了两颗桂圆,嗖嗖朝着树上射去,只听扑啦啦两声,两团黑影打树上扑下来,另一人正在笑,裴云铮又拾了苹果在手里一掂,紧接着听见滕王杀猪般的大叫:“啊啊哎哟!怎到本王这变成这么大个的苹果了!云……”
话还没说完,葛凤栖冲到窗前怒道:“驸马又没在树上!你们作甚要他垫底儿,都给我滚起来!”
邓文祯一脸菜色被压在最下面,上边的许令杰还在说:“阮小二!快给我起来!沉死了…”
阮子雅:“滕王爷……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葛庆之伸了个懒腰,啃一口苹果,“嘿嘿”。
屋里的女眷们纷纷抚额,已不忍再看了。
裴云铮无情地关上窗子,漠视众人。
葛凤栖叉腰道:“看甚看,这是弄新妇哩,不拘常理,坐回去呗,裴公子。”
大齐沿袭大周,民风开放,自来有“弄新妇”一说,也是为个热闹,裴云铮情知躲不了,只好拉着明玥坐回床榻上,暄大嫂子过来将最里层的纱幔放下,紫纱氤氲,立时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明玥一手还被裴云铮握着,略有些不自在,葛凤栖已在外头幽幽道:“今儿是喜事,就请二位将自己身上的物什拿个十来件的下来吧,叫咱们都沾沾喜气。”
阮瑜还在那补充道:“耳铛两只算一件啊。”
裴云铮:“……”
明玥第一反应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不摘那几件头饰了,如今她头上只有一对簪子和几只花钿,算上耳铛、手镯也不过凑了五件,简直欲哭无泪。
裴云铮看了看,说:“我来。”
他解了腰间的玉佩,想了想,又将靴子也褪了,然后去摘发顶的玉冠。
“等……等等”,明玥道:“我这还有两件。”——她去了霞披和绣鞋。
算来算去还差一件,裴云铮默了默,一手将腰带拽了下来。
阮瑜在外头一件件的数着,女眷们吃吃地笑,纱帐里,裴云铮外袍散开,挺淡定地冲着明玥笑。
明玥觉得他大概喝醉了。
阮瑜数完在外面拍手道:“勉强够啦。”
明玥刚松下一口气,便听贺兰蕙说:“云哥儿,我方才放了一样东西在新娘子身上,忘了在哪,你给找找啊。”
明玥:“……………”——这滕王夫妇两个真是到处都是坑!
裴云铮看她一脸要哭的表情,便侧过身来小声问:“是甚么东西?在哪里?”
“是个玉坠子”,明玥作难道:“在、在……”
她不说裴云铮也大抵明白了,定是贴身戴在胸前的。
明玥有苦难言,那玉坠儿的挂绳有些长,堪堪到了……那难说的地方。
裴云铮微凑近了些,见她雪白的脖颈上有条红绳,忙稍偏开眼,说:“你莫动,我依着红绳将坠子拽出来就好。”
明玥咬唇嗯了一时,裴云铮恐细细的绳线割伤她,便将自己的手掌垫在她的脖颈处,他的手掌有些凉,明玥微打了个寒颤,二人呼吸交错,一时都没说话。
眼瞅着玉坠儿就要被拿出来,裴云铮手中的绳线一轻,——红绳断了。
明玥:“……”她简直连掐死滕王妃的心都有了。
裴云铮也微微红了脸,明玥一咬牙,扭身解开衣襟,自己将玉坠掏了出来。
鸳鸯坠子已捂的温热,在裴云铮掌心泛着温润的光,贺兰蕙掩嘴笑道:“这是作弊了呀。”
裴云铮哼道:“当初王爷……”
贺兰蕙立即改口:“好啦好啦,咱们也热闹够了,许他们早些歇这吧。”
女眷们也乐够了,又各得个大红包,这才拥着葛凤栖和贺兰蕙笑呵呵走了。
裴云铮出门去送,过了良久方回,再进屋时已换了一身衣裳,头发湿湿的,显然已沐浴过。
明玥也已洗漱更衣,略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方才有一位老嫫嫫进来,备好了白绸。
裴云铮将红兰和青楸打发出去,说:“若要甚么,我拿与你。”
明玥低着头,心想抬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便道:“嗯,我不要甚么,你…你要喝水么?”
“不”,裴云铮笑了下,随即将屋中的灯都熄了,只留下两只手腕粗的红烛,说:“那便安置吧。”
明玥心里头默念着淡定淡定,一面尽量平静的在里侧躺下,裴云铮探手将帷幔放下来,窗里一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明玥的眼睛一时还未适应黑暗,只觉裴云铮是在自己旁边躺下了,不过只是躺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明玥等了半晌,有点儿困了,正迷糊着要睡时,裴云铮侧过身,一手穿过她脖颈下,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明玥迷糊着“唔”了一声,脸上觉着痒痒的,裴云铮带着灼热的气息轻轻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