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只以为白鑫是在生气,蒲扇般地大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然后接过背篓,跟着进了厨房。
白奶奶气得骂了几句,若让她捡,她也拉不下脸来,环视一圈院子里的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指着二娘说:“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捡起来送进厨房?”
二娘一愣,然后瞬间脸色通红,梗着脖子也不动缓,白奶奶重男轻女实在厉害,尤其二娘的性子又不算好,于是首当其冲让她当炮灰。
白奶奶见她不听话,刚刚白鑫的反抗一并迁怒在她身上,又说了,白鑫至少还有个理由,白奶奶于是骂了起来,白二叔看不过去,捅了捅二娘一下,二娘眼中含着泪,不甘地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菜,眼泪啪嗒滴在了上面,她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进厨房,将菜冲着白鑫扔了过去,用愤怒地眼神看着他,心中又有丝报复的快感,等着白鑫再捡起来。
在今天之前,白鑫最讨厌的白家人就是二娘,今天之后,又要加个二郎,这俩人不愧是亲兄妹,再加上白鑫现在心中火气也不小,眼睛眯了眯,故意大声喊道:“二姐,你把菜扔了,咱们还怎么吃?”
白奶奶在外听了,又不高兴地骂了起来,说着,匆匆走进厨房,果然见菜在地上,她下意识抬手打了二娘后背几下,“败家玩意,不乐意吃你就别吃!”
二娘吃痛地叫了几声,二婶听见动静,急匆匆也堵在了厨房门口,三房不会放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尤其平时早对二房有所不满,三娘四娘也从外往里看。
二娘最受不了在三娘四娘面前丢面子,如今她脸上火辣辣的,又被奶奶骂,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呜咽一声,捂着脸跑走了,晚上吃饭时,赌气地没有出来。
☆、10下雨
这一日,从中午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像压下来一张大网,里面乌云翻滚着,企图找到一个出破口,空气又闷又热,即便什么都不干,都能出一身汗。
曹氏在家中心急如焚,频频向外张望,嘴里不停念叨着,“要不,大郎,你上山找找他们?”
白奶奶闻言又不乐意了,似乎曹氏说什么,她都能挑出错来,“三郎又不傻,看这天,还不知道回来?大郎去了,两人走岔了怎么办?”
“可是……”曹氏皱着一张受气脸,小声争辩,“三郎五娘要是赶上了雨,山路不好走,我怕他们……”
白奶奶不愿意听她蚊子似的哼哼,摆手打断她的话,“你愿意让大郎去就去,不过别上山,免得走岔了。”
大郎应了一声,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手里又拿着一件,疾步走出去了。
白奶奶哼了一声,脸上丝毫担心都没有,慢悠悠回屋了,徒留曹氏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大娘在大嫂屋里,一起看着狗子,外面阴沉沉,屋中不点灯就黑的跟晚上似的,大娘心中也为弟弟妹妹担心,但同时,这种天空都被压低的感觉让她有丝安心,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包裹住。
白鑫确实不傻,纵使再不舍得,也不会冒险等雨,这要真赶上雨,可不是闹着玩的,淋不淋病不说,道路湿滑泥泞,稍有不慎摔下去,半条命都没了,早在天空刚暗下来时,他就领着五娘急匆匆往回走。
很快下了山,俩人叫汗洗了个澡,在路过池塘时,听里面蛙叫声连成一片,这时见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始终低着头,都快撞上了,才猛地抬起头,定睛看了看,然后惊喜叫道:“三哥,五姐。”
五娘见是他,惊喜扑过去:“大哥!”
大哥摘下斗笠戴在五娘头上,笑道:“赶紧回家吧。”一边说,一边又帮五娘披上蓑衣,然后把自己穿的解下来,递给了白鑫,并自顾拿过两人的背篓,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拿在手里。
“大哥,你穿吧。”白鑫想躲,大哥却用一只大手固定住白鑫,匆匆给他披上。
轰隆隆一声响雷,一滴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片刻之间,地面像是漏勺样被雨水砸得密密麻麻小圆点,转瞬连成一片,耳边是哗哗雨声,伴随着池塘的咚咚响,一股泥土气息钻进鼻子里。
“快跑。”大哥大叫道,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三人跑了起来,五娘兴奋地欢笑着,连白鑫都浑身痛快,连日来的烦闷似乎一扫而空。
他们跑回了家,曹氏远远瞧见雨幕中的三人,脸上露出了笑脸,站在门口喊道:“快进来,快进来。”
其实她喊得什么,三人都没听见,但也猜得出来,白鑫几人鱼贯进了大门,冲进了屋,地上湿漉漉的,全是脚印,曹氏也免不了被所以溅了些水在身上,白鑫和五娘靠着门边脱了蓑衣,抬头再看大郎,跟落汤鸡似的,脚下都形成了一滩小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