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首领是我二哥。”乌云咽了咽口水,“我还有个大哥,两年前得了怪病,卧榻至今,没人能治好他。”说着,乌云的眼眶更红了,“我听人说,秦国有一人极为厉害,什么都会……”
徐福无语,这说的不会是他吧?
乌云缓缓往下说去,她口中那“厉害的人”还真就是徐福。
“你会卜筮,会改命,会给人治病,还会巫术……你那样厉害,若是没有人能治我大哥,那你一定可以!”乌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徐福,“我在二哥那里听见,说秦国要派兵来打我们了,我算着你们到来的时日,就先潜到那附近去了,我都守了足足半个月了。”
乌云越说越委屈,“只有我才能找你呀,他们说的话,你们听不明白,你们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明白……”
徐福暗道,其实说不准他是能听明白的。从前他在鬼谷的时候,可少没学习其他语言,离开鬼谷后,游历各地,更是学了不少的方言。只是过去因为他记忆丢失,方才不记得了,但现在记忆已经恢复,自然语言能力也恢复了,虽然稍有生疏,可多加练习便又可回到过去的状态了。
“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人群里最好看的肯定是你。”乌云这句话说得一脸真诚,毫无拍马屁的嫌疑。
徐福听得好笑。他的名声都传到这样远的地方了吗?
“我就来找你了,可是……可是平白让你救人,你不会救的。我就只能……只能假意先说和你比试了。”乌云小声道。
这句话她倒是撒谎了。
徐福觉得当时乌云是真的傲气地想要和他比试的,只是被胡亥横插了一杠子,让这个异族小姑娘知道了,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这才退缩不敢了,深以为徐福会比胡亥更加剽悍。实际徐福觉得,换做他去对付,不一定能比胡亥处理得更利落。
“我若救你大哥,你有什么可以用作还我的恩情?”徐福表现得并没有被乌云所打动。
乌云看着徐福冷漠的脸庞,心底有些慌张了,“我……我不知道……我带你们进越地啊,进我们居住的地方……”
虽然徐福很乐见到轻松降服敌方,但是乌云也实在太心大了,她就这样将族人出卖了,她难道没有想过以后的下场吗?
最后徐福还是没有提醒她。
对于越族人来说是倒霉了些,但是对于秦军来说,那便是减少伤亡的好事。
他们才刚说到这里,便听见有人大吼道:“敌袭!敌袭!”
敌袭?那只有越族人了!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乌云,就见乌云再度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口中喊道:“快放开我!快,你们会完蛋了,他们是来攻击你们的,因为你们伤害了它!就如同伤害了越族的神灵!”
徐福却并没有上前松开绳索,绑着乌云,还有用,若是在这时候松开,被越族人趁虚而入地抢走,那就真是半点价值也无了。
胡亥回头看了乌云一眼,“好好待着。”说完,便抓着徐福的手,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乌云颤了颤,倒是不敢再那样尖叫了。
徐福和胡亥一出去,便见到有些光着上半身的青壮男子,从林子里冲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花纹晃得人眼晕。男子手中持有锋利的兵器,可以说与秦军相比并不落伍。当然,这是在秦军不使用特殊武器的前提下。秦军也极为悍勇,当即便扑了上去。
这可与攻打城池作战全然不同,他们全然不讲什么战术,不讲什么规矩,我不会等你叫阵,也不会纵容你继续呆在我的地盘,我会来偷袭你,刺杀你,围攻你。
士兵们不愿意让这些人接近过来,于是有意将战场往外挪。至少护佑着不让他们接近到营地来,营地里待着的可是秦王、王后和胡亥公子啊!
士兵们一思及此,便更加悍勇了。
一时间倒是真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但若是仅仅如此,乌云怎么会那么惊恐地说他们要完了呢?是出于对神灵的敬畏呢?还是乌云心知越族人的战斗力?
就在徐福低头思量的时候,嬴政已经带着人大步走过来了,嬴政面色阴寒,走上前来之后,直接将徐福拥在了怀中,“无事吧?”
“无事。”徐福说着,顺手呼噜了一下胡亥头顶上的毛,“胡亥可害怕?”
“不怕。”
干脆利落两个字,引来了不少人赞赏的目光,心道不愧是王上的儿子!
实际上,胡亥对这些是真没有什么概念,哪怕是千军万马将他们围了起来,胡亥也不会觉得害怕,更别说这么点儿前来偷袭的人了。
羌瘣听闻越族人竟敢来袭击营地,当即便取了武器,光着上半身也出来了,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完全处理好呢,血迹斑斑的,和越族人缠斗在一起,倒是看不出谁才是秦人了。
这还是徐福头一次见到羌瘣和人打起来的样子,此刻手持武器的羌瘣异常凶狠,三两下便解决了身边的几个人。
秦兵都没必要往上冲太多了。
徐福觉得这些越族人有些违和,他们不会不知道,秦军扎营的地方有很多士兵吧?光是以多欺少,就可以镇压住他们了,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凑上前来?
就在这个时候,越族人拔高了声音,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互相传递着消息。
徐福皱了皱眉,努力辨认着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放毒蛇……撒药……捂住口鼻撤退……
徐福忍不住微微笑了,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也会越族语吧。越族中的人极为杂乱,语言也是乱七八糟,难有统一的标准,但是这些人的对话,并没有难住徐福。
徐福高声道:“全员捂住口鼻撤退!勿与他们争下去,小心有蛇。”
徐福威望一向不低,加上嬴政就在他身旁坐镇,那些士兵自然二话不说便听从了徐福的命令,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疾步后退,越族人注意到他们诡异的行为,不由得皱了皱眉。
徐福这时候倒是想起了一个东西。
他们放蛇撒药是么?那他也来一招啊!
“来人,将我帐中那只密封住的鼎取来。”
一名内侍快速奔跑回到帐中,捧出了鼎来。徐福先从怀中掏出药包,令士兵拿过去,比越族人手脚更快地洒在了营帐外。
嘶嘶声渐渐响起,人们看着毒蛇动作缓慢地从林子里爬出,顿时不由得浑身发麻,连忙捂着口鼻后退。
越族人面上涌现了笑意,他们根本不知道徐福刚才命人做了什么,他们听不懂徐福说的话,却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徐福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那些蛇渐渐围了上来,但是就在那些药粉撒下去的地方,蛇扭动几下,渐渐开始往后退。
徐福又令人打开那密封的鼎,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蛇身上。
由乌云就可知,这些蛇对于越族人来说,应该是较为重要的,这些蛇要么会游回去,要么这些越族人便会主动前来将蛇拿走。
众人不知徐福令人倾倒下去的是什么,他们只看见眼前银光一闪,日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尤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