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际,天成帝突然遥遥的看着北方。洋洋洒洒的又说了一通大义凌然,怜悯苍生的话。
这番话被几个武将给翻译过来,天成帝的目的就显得直白多了。
如今北方战乱,百姓民不聊生,这除夕夜自然也过的不大痛快。希望明年的这时候能够平定天下。
一般这时候,文官们负责来一番歌功颂德,然后武将们势必上赶着去奏请出征。然后皇帝奖赏众臣。
可惜偏偏文官们已经歌功颂德了,武将们却没一个买账的。都纷纷的装聋作哑,装作没听懂皇帝的意思。
年轻一点的武将倒是有些热血,但是上面几个老将压着,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出风头的,所以都憋着看老将。
老将们都默默喝酒,屁也不放一个。
天成帝脸上有些撑不住了,自己饮了一杯酒,“朕记得宁远将军之前对江北之战中,颇为勇武,这一次,宁远将军当首当其为先锋官。”
天成帝亲自点名,文武百官们都往李大锤这边看了过来。
李大锤原地下跪,“微臣遵旨。”
一场原本有气势有排场的除夕夜点将,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给结束了。
文官们都在猜着这些粗汉子葫芦了卖的什么药。不是说粗汉子都没有什么心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怎么这一个个的看着,肚子里都藏了不少货呢。
而且看皇帝,这脸色也十分的不好。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能够参加这宫宴的,大多数都和人精一样的。
这形式看下来,连猜带蒙的,都猜出,这是皇帝和武将们离了心了。建康城只怕要大变天了。
宫宴之后,秦骁接着不胜酒力,托着李大锤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离开了宫门之后,秦骁才道,“皇上显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让你当先锋的准备了。若是在你身世暴露之前,凭着你在之前一战中的威名,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这次他突然把你从天牢放出来,如今又委以重任,就十分的不对劲了。皇上登基之前,我与他也算同朝为官,对他也很是了解。此人虽然有些谋略,也够狠,但是心胸却不够宽广,当了皇帝之后,这点就更加明显了。自然不会因为我们几个老将一番求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你。如今这样一番安排,恐怕其中另外有所举动。”
李大锤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刚刚皇帝表达出了意思之后了,他没上赶着表忠心。
没想到还是被皇帝给点中了。
如今听秦骁这番话,只怕这当先锋,背后还有另外一层深意的。
秦骁道,“好了,我如今也没找到好的法子,今日找你过来也只是提醒一番,你心里有数就行。等我和其他人商定好了,再和你商议。这几日你闭门谢客,莫要和外面的人都加来往,买了落人口舌。”
李大锤闻言,郑重点头。
他正要转身下车,又想起心里藏着的那件事情来,“若是大锤秉承先父遗志,将军会如何?”
秦骁猛的看向了他,良久,只听着车轮哒哒的声音。
他突然笑了起来,“自当追随。”
李大锤抱拳,对着秦骁弯了弯背脊,就出了车厢了。
秦骁看着马车外的李大锤,想起他刚刚那个眼神,和当年李将军何其相似。
宁愿将军府外,薛超也从将军府走出来。
今日认了亲人,他心里十分想多问问瑛娘关于母亲离开建康之后的生活。无奈旁人太多,且时辰太晚了。想着一定要找一日,和瑛娘单独说说话。
刚出来将军府,还没上马车,便见着一个马车远远的行来了。
待马车走近了,看清楚赶车的人之后,薛超的脸色都冷了下来了。
“大公子,可算是寻着您了。”长平侯府的大管家薛福跳下马车就往薛超这边躬身道。
“找我作甚,我早就离开了长平侯府了。”
“大公子,如何说这见外的话,不管如何,府上终归是您的家。侯爷心里也是惦记您的。”
薛超冷笑,“惦记我,若不是他作恶多端,生不出儿子来了,哪里还会惦记我这个弃子的。你回去告诉他,我如今不是长平侯府的人了,让他莫要找我,我可不想被长平侯府给连累了。”
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薛福着急的跟着跑了几步,“大公子,大公子……”
车子已经远远的跑开了。薛福看着,一脸的忧愁。
长平侯薛永安在书房里点了灯,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等着自己的长子回来。
等了许久,才见着大管家薛福来回话。
他赶紧让薛福进了书房来,却没见着薛超的影子,“超儿呢?”
“老爷,大公子说公务繁忙,抽不出身,等空了便回来看您。”
一听人没回来,薛永安当即将桌上的砚台个摔了,“什么公务繁忙,只怕是不想回来。”
薛福听了,赶紧低着头。心里暗道,您老知道,又何必让奴才去请的。
薛永安气的不得了,但是又没辙。如今这个长子,已经不再是药仰着他的鼻息活下去的稚子了。
况且如今长平侯府因着英王妃,也是各方受到制。便是想要处置处置这个逆子,也是药费些功夫的。
只不过想起今日得到的消息,他的心情就无法平复。
若是消息属实,那么,敏月当年就是真的没死了了。而且离开了侯府之后,还嫁给了乡野之人,留下了一个孽种。
想着自己的女人竟然嫁给了粗鄙不看的乡野村夫,薛永安心里就怒意不止。
又深恨当初不该那样就把人给休了。
若是早点知道陈家的秘密,他也不会动手那么快了。留在家里,几番哄哄,没准能够得到陈家的那个东西。如今的侯府,也不会只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