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过后,秦穆推开门迈了进去,然后就跟沙发上西装革履、从容自若的那个男子的目光相对。漆黑的瞳仁缩了一下,秦穆就让门开着,一步步走到那个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而男子微微扬起脸,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双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即又相互错开。秦穆飞快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确定房间跟他离开时没那么两样,阳台那里还有新晒的书跟报纸,显然是沈沉年做的。
到这时,秦穆心底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沈沉年是鬼,说不定他现在正隐身着。
重新将目光投放到陈妄脸上,秦穆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微表情,薄削的唇微张,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87章 谁在他背后
陈妄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挂着一串眼熟的钥匙。秦穆没换锁,房子过户的当天,陈妄就把房子的钥匙给他了,他没有想到陈妄那里居然还有备用钥匙。
他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提问的男子仍旧坐在沙发上,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两条腿自然交叠,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膝盖,姿势显得极为放松。
就好像,他仍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我过来只是想把钥匙还给你。”陈妄的语气很淡。
“不需要了。”秦穆道:“我明天就把锁换了。”当初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本来以为陈妄这种人是不可能回来的,看来是自己大意了。当然,即使陈妄没有房间的钥匙,他想进屋也是分分钟的事。
陈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过来,秦穆可不会傻到相信他的鬼话,他冷下眼,语气凉薄如冰:“你来之前可以给我打个电话,你现在不请自来,如果我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告你偷窃。”
“你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检查,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公司的机密文件秦穆都是当天带回来隔天就带走,他倒不会担心陈妄偷看了什么,至于钱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陈妄真是那么在意钱的人,也不会痛快给他一千五百万外加一栋价值几千万的别墅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秦穆垂下眼,“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别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陈妄没急着回答他,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我在你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用过的套子。”
沈沉年毕竟是鬼,秦穆担心他阴气太重,两人爱爱的时候都是戴套的,只有少数几次没戴。听到这话,秦穆面色不变,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分手后一直守身如玉吧。”
“怎么会。”沈沉年眸色渐浓,眼底如同氤氲着黑色的雾气,“我上次不是跟你的男朋友见过了么?”
知道他指的是会所走廊的那次,秦穆眸光一闪,那次的事是个意外,他当然要把这事圆过去,于是他不急不缓地道:“那个男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么?”轻薄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陈妄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站着的男人,那副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秦穆的话。
因为不确定陈妄到底知道多少,秦穆没多说,只是静静地等着陈妄继续往下说,而陈妄也没有让他失望,如他猜测的那样,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
微微侧眸,陈妄瞧了秦穆一眼,目光沉沉,没有得意没有奚落,像死海一样平静,“他刚才在地上挣扎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
从沙发上站起,陈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秦穆的肩膀,用陈述的语气道:“你应该感谢我替你扫除了一个麻烦。”
秦穆终于有了反应,“感谢你的多管闲事?”虽然他的表情很是镇定,但他的目光很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能将人冻穿。
陈妄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秦穆这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是鬼,人鬼殊途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陈妄顿了顿,慢声道:“还是,你跟他在一起,看中了他能给你带来的利益?”很多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会养小鬼,那些小鬼要贡品要陪伴甚至要鲜血,而秦穆为了利益跟那个鬼在一起,他虽然觉得惊异但也可以理解。
理解归理解,他却不能接受。
所以在得知秦穆身边跟了一只鬼后,他就有了除掉那只鬼的计划。
秦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在哪儿?”
第188章 谁在他背后
眼前的男人表情一派冷漠肃然,声音沉冷,陈妄不躲不闪,与他对视,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他能去哪儿,不过就是再死一次而已,反正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你杀了他?”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道士在捉鬼这事上比较外行,所以这次我亲自去请了另一位专门捉鬼的道长,你的那个鬼男友——”陈妄停顿了一秒,薄唇微动,续道:“已经灰飞烟灭了。”
“陈妄,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秦穆极力压抑着即将从胸膛喷薄而出的怒火,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陈妄道:“事已至此,你再追究责任也没什么用,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即使这件事在你看来也许是错的。”
“很好。”
对方毫无悔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穆,他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漆黑的双目里射出两道凌厉摄人的剑芒,他径自点头,怒极反笑,“新账旧账一起算,我要你付出代价。”
“随时恭候。”
即使秦穆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跟警告,陈妄的表情仍称得上是云淡风轻,他从秦穆身旁擦过,走了几步忽又顿住,一声叹息的话从他嘴里道出,“我们之间怎么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说罢,他又笑着摇了摇头,重新迈开步子,很快就是消失在了门口。
秦穆在原地站了片刻,面对满室的寂静,他觉得心有点空。换作往常,在他走进这间屋子之初,那只鬼就会喜滋滋地迎了上来,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捏肩膀,恨不得腻在他身上不起来。
而现在呢,那只缠人的、害羞的、偶尔又淫荡的鬼,终于还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