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疏远冷淡依旧,但是有了个台阶的圣人仍是乐呵呵道:“快起来,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你们在说练字?”
林如海笑道:“正是如此,这是小殿下今日的功课,您看下。”
他并非一上课先检查昨天作业的那种老师,而是下课之前再检查,这样也好让孩子记性长一点,省得在今日做作业的时候再犯同样的错误。
圣人接过一看,只那那字比起来十岁的孩童来说,远远不如,显得十分稚嫩,只是不谈年龄,这字的确像极了司徒徵五六岁时的笔记。这让他露出了笑容,刚要说什么,就听一声大喊:“快去喊太医,殿下昏过去了!”
圣人直接一个哆嗦,幸而被戴权搀扶地快,可下一瞬他身边那个小人儿就已蹿了出去,直奔声音来源处。
林如海赶忙扶着圣人坐下来,却听他对戴权道:“快点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快去!”
戴权一咬牙,只得去了,心中后悔不迭。
若不是他提了这茬,圣人怎么会受惊?若是瑞德有什么不好……
白术这些天压根没离开过毓庆宫。
也就是说这老头儿已经直接把曾经的东宫当成自己的家住了,日日夜夜都要留在这儿,也亏得每天都是好酒好菜地御膳招待,再加上这父子俩的病情一个痊愈,一个已有起色,让老头压力消减不少,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
可现在他直接被一个侍卫抱了就走,还有一个同伙没忘记抱起他的小药童以及拿上他的药箱子!
白院判:“……”
李二饼已经趁着这个功夫把昏睡在池子外面的司徒徵给套上了衣服,等听到脚步声要回头的时候,身边就已经多了一个小人儿,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家昏过去的殿下。
“小主子你乖啊,别哭,殿下刚刚说自己没事儿来着,只是吃好东西吃的了,别担心哈。”李二饼说着就将司徒徵的上半身给抬了起来,自己当了人肉垫子,并不敢挪动他。
白术被挟持而来之后就火速把脉,等戴权人到了,老头也出了结果,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李二饼呢,“谁给他吃的补药啊,一口气吃那么多这找死呢?”
李二饼:“……”
这都是贾赦的锅,他才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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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大老爷完全不知道自己背了个锅,这事儿直接就被压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来先去当个慈父去喊儿子起床,顺便没忘记把儿子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儿给拍下来。接着就去当孝子刷名声去了。
呵呵,自从当了荣安侯之后,大老爷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
怎么刷?当然是晨昏定省!他和邢氏两个人都要在老太太面前刷!刷!刷!
不说贾政借口工部忙不见人影,只说王氏,那是每天看到这两口子心肝都在疼啊个疼!可她还要忍着,一边慢慢地指挥人收拾地方准备搬家,一边儿还要想方设法地在贾母身边刷好感度,毕竟她儿子贾珠的前程就在这老太太的一句话呢!
贾母虽然不糊涂,可是任谁看到被自己压在手底下像孙猴子一样怎么蹦跶,都蹦跶不出去的儿子,如今一天到晚找机会在自己面前耍一家之主的威风?
老太太看得碍眼极了!
而且贾珠又是在她膝下长大的,被她看得如珠如宝,再加上贾琏将来也少不了一个侯爷当当,她就越发地心疼自己的小儿子和大孙子了!
民间不是有句谚语说的好?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肝子!
这都是她的心!她的肝!能把荣禧堂还给贾赦那都是老太太给圣人面子,哪里能让他这么作践自己的心肝肉去?
再加上这么多年贾赦对她都是听之从之,任由之,老太太觉得这也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因此,今天贾政也在天擦亮就早早出门而去,而是和王氏一起来了贾母这边,待看到贾赦之后,他居然还挤出了一丝笑意来。
大老爷心里顿时呵呵了一声,整个人进入了高能预警状态!
就凭着你这么一笑,老爷我就知道你心里打什么小九九!
“老太太,儿子给您问安了,昨日睡得可好?”这话虽然是说给贾母听地,可看地却是鸳鸯。
鸳鸯见贾母没有出声,便行了一礼道:“回大老爷,昨天老太太辗转难眠,到二更都没能入睡呢。”
贾赦也不等贾母发话就直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邢氏也是行了一礼问了安后就有学有样。如今有了体面的她对自己的这点体面可珍惜着呢。可谁又不知道她一个填房能有今天的体面,也全在贾赦?
跟着自己家老爷走绝不动摇的政策,坚决执行!
贾赦道:“那怎么行,等等儿子就让人请王太医过来一趟,毕竟府上一贯请的都是他,也对老太太的情况了解些。”说着他便看向邢氏,道:“记得再让太医好好帮老太太调养调养,毕竟是上了春秋,又经了一次大喜,要静静心才好。”
贾母听着这话,怎么像是说给她听的,当下不喜道:“哪里那么多的事,我昨天睡不好,也不过只想着一件事罢了。”
贾赦眨了眨眼,没吱声。
贾母见状便缓了缓,道:“我一共就生了你们两子一女。如今敏儿什么都好,唯独没有为林家开枝散叶,可这一条我除了求神问佛外,也别无他法。再说你,如今已封了侯,而琏儿将来也有了前程,也算是撑起了荣国府的家业,我将来去见了你老子,也是对他有所交代了。只一条,你弟弟如今在工部履历尚浅,可他毕竟不是科举出身,乃是你父举荐,有那些个小人排斥他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敬哥儿那样的两榜进士不也被欺负了?”
其实贾赦挺想笑,他家老太太这给他那好弟弟找借口的能力可是一年强过一年,简直是年年花样翻新,如今连贾敬都躺枪,真让大老爷他无话可说。
贾赦很是光棍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这当哥哥的如今出息了,当然要少不得拉弟弟一把,等什么时候瑞德亲王亲王身体好了,我就在王爷面前提他一提。”
老太太和王氏以及贾政听了前半句的时候都眼睛一亮,可等听了后半句,这心都在凉啊!
这是能随便提的吗!
当年的事儿瑞德亲王知道多少还难说呢,到时候瑞德亲王就是伸个指头,指不定贾政就要被他碾到尘埃里!
“哦,老太太您不是跟甄家走的近?听说他家在江南卖爵鬻官的事儿没少做,咱家跟他们家什么关系,比起来让老二在工部熬什么资历,倒是不如直接让他外放,搏个前程嘛。”贾赦说着,扇子一展,轻轻扇着,只是面上那笑,怎么都透着三分的冷。
“胡说八道!咱们是这样的人家嘛,这事儿也是我们能做的?且别以为封了侯就猖狂了!”贾母直接拍了负手,怒训了之后见贾赦眉宇间都没动一下,就知道这小子心里还含着恨呢。
可她明明知道太子要不好,如何能让贾家被死死绑在这船上?学张家不成?能解套当然要解套!
只是这事,他这一颗心永远拴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恶心儿子怕是永远都想不明白!
她索性直接摊开道:“如今珠儿年纪也大了,这过上几年就要娶妻生子了,又是我们荣国府如今的长孙,琢磨着你不妨将国子监的名额让给他,将来也好让他谋个前程,也算是你这大伯的一片心了。”
邢氏听这话,那柳眉倒竖,心里那个不乐意啊!
这什么话,就算是贾琏将来的前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他们大房这不是还有个小子吗?还是养在她膝下的!虽是个庶子,但谁让贾赦目前除了贾琏外就这么一个儿子呢?且又养在她膝下,好歹能拔高点身份,将来分个三成产业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