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考个招工有了固定工作,一样是铁饭碗,不也不错呀。"黑妈反驳道。
"招工是不错,可是黑诺大学毕业就是国家干部,招工他就做工人了。"
"他爸不也是工人吗?他两个哥哥还是初中毕业就做了工人呢,三哥不也是初中毕业做学徒,干的好单位不就送去读中专了。黑诺现在都高中毕业了,做了工人还不比他那三个哥哥条件好多了啊。想念的话,上班好好干,以後也要单位培训嘛。"
施言想到黑诺的那些个招工工种,真有掐死她的冲动。那样的工作叫条件好,施言算是记住了什麽是後妈。这也不能够怪到什麽後妈这身份上,不希望黑诺复课是有为自己俩儿子打算的私心,可谁做母亲的不优先考虑、爱自己的孩子呢?既然不上大学,当然是什麽挣钱多选什麽了,至於说工种辛苦,无非就是受点累,这些在黑家夫妻看不觉得是什麽事。
"黑诺如果不去复课,其实就等於我害了他一辈子,我非常内疚。黑叔,黑诺的一生完全可以是另外一样的。他学习一直刻苦努力,还不是为了高考这根独木桥,结果他不是因为自己学习不好没有上大学,而是因为意外,这对黑诺来说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实在太残忍了。"
黑爸不说话,黑妈可有些急,她怕黑爸会被施言说动了。这个时候,院子门响,是黑诺四哥回来了。他是大专毕业的,工作两年了,但是因为单位离家远,一直是住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的,今天又不是周末。黑妈虽然纳闷,可也高兴有个人可以回来帮自己了,因为老四在家和老五一样都比较得父母欢心的,尤其黑妈更喜欢老四,黑爸是更喜欢老五的。
老四进来,见到施言也一愣,施言站起来叫人,以前已经见到过的,老四最早是从老五那里知道施言的。不明白他怎麽在家里,还好象和父母在商谈一样,但是心里烦乱的老四也无心问,就要回自己屋去。黑妈看出来老四情绪不好,但是还是先拉住了他,要他来支持自己。
"爱文,你先别走。这正商量黑诺考招工的事呢。"
"哦。"老四坐下,懒懒地应了一句。
"你说做个工人有个铁饭碗、脚踏实地的是不是挺好?黑诺又想复课,非要上大学呢。"
"大学?毕业还不是和工人在一起,干的还不是一样的活,你以为上大学就有什麽了不起?"老四语气愤懑,发泄一样的讥讽。
"爱文,怎麽了?是不是受委屈了?"黑妈看老四很生气的样子,急忙问。
"工作不顺心?"黑爸也关心。
老四是在班上生气回来的。他虽然大专毕业,但是家里无权无势,分配自然没有关系,完全照章办事。分到了下面的厂里,本来也没有什麽,做个技术员以後慢慢助理工程师、工程师一级级走也满足的,可是今天主任分配任务,他居然是和一帮工人在一起,做同样的工作。他去找主任理论,主任大嘴一张:"年轻人就要锻炼锻炼。"
老四问要锻炼多久?
"要服从组织分配。" 主任也不说时限地敷衍他。
"那麽别人呢?为什麽别人不是这样的分配?这样的锻炼?"老四很愤怒这样的打官腔。
主任也立即变了脸:"领导怎麽布置工作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如果不服从领导安排,你看哪能容你,你去哪好了。"
黑家夫妻听了也发愁,可是又没有能力帮助儿子。薄弱的安慰,根本无作用。老四激动地说:"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放到工人堆里,别人还不以为我犯错误下放了。"
"要不,妈给你拿点钱,你明天买点东西,去你们主任家看看?"
"我不去。要我低声下气去求他,做梦!"
"那怎麽办啊?"
三人都默然,担心儿子以後会被穿小鞋,也不舍得他受委屈。老四也想到明天还能怎麽办呢,难道不去上班?
"四哥,你调个工作吧。"施言说话。
"调?调哪里?没人怎麽调?你想太简单了。"老四嗤之以鼻。
"调XXX厂吧。"这是施言爸爸的企业,可是多少人都挤破脑袋要进去,送礼都找不到门路的单位:"我可能没办法要你一步就到总厂机关来,或者在机关附属科室,或者在分厂的机关,但是以後我们再慢慢一步步来,可以吗?"
"你真可以调?"不仅老四惊喜,黑家夫妻也是不敢置信的。知道施言家有权势,可是施言肯给办这样的大事,还是令人难以相信,因为施言只是一个才毕业的高中生啊。
"四哥,你先请一天假,我明天就可以给你消息。"
他们三人连声的道谢,谢得施言都要招架不住,老四还亲密地搂搂施言肩膀:"真是好哥们,黑诺能有你这朋友,真是他的荣幸。施言,这事不管办得成办不成,四哥都记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