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溪微微一笑,宫里嬷嬷的规矩可是出名的严苛。任桑榆这般说话,听着是替虞家女儿着想,实则是为惩罚静姝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官家无简单的人,久病在床的人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三言两语之下,虞家的奴仆和小姐都受了惩罚,任家奴仆却是一个都未带上,倒是个心明眼亮的。
虞家老爷认真思索一下,倒是觉得可行:“这宫里嬷嬷哪是咱能请得动的……”
“到了年纪得了恩典放出宫的嬷嬷,倒是可以去请一请。”任桑榆道,“左右一个也是教,两三个也是教,家里的女儿都教养一番,以后出息了也是帮扶岳翁。”
虞清溪闻言,依旧那么垂目听言。
“贤婿指点的是!”虞家老爷笑哈哈道。他一个商户,就算有银子,也想不来这样的主意。以前也是听冯氏说过,官家的女儿好多都是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习的,可他们家没这等路子。得亏任少爷这么指点,宫里的嬷嬷是难请到,可那些出宫的嬷嬷请来倒是容易些!
“岳翁若是有意,小婿回府后替岳翁问一下母亲,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任桑榆道。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虞家老爷大笑。正愁着搭不上亲家的边,现下虞家的女儿到任家主母眼前过一道,以后还怕没机会?
任桑榆作势看了一下日头:“现下不早了,小婿便带着清溪回府,岳翁保重!”
“哎哎!”虞家老爷笑着点头,“管家,赶紧将准备的回礼给贤婿带上!”
归宁的回礼规矩上是不能超过夫家送来的,可也不是不能搞花样。比方说,送过来是八件礼,回礼回个四样或六样,可里头的价值却是不菲,这也是可以的。虞家有心巴结任府,自然也会动这个脑子。
虞清溪看着礼一件件搬上最后一辆马车,对虞家老爷微露“感激道”之色:“父亲,这……”
在任家少爷面前,虞家老爷自然是乐得扮演父慈子孝。他拍了拍清溪的肩膀:“父亲只盼着你好好的,……”话只说一半,藏下了一半。虞家老爷看自家庶子眉清目秀的聪慧面相,自然不怕他不能领会。
“谢父亲!”虞清溪只应他说出口的那半句,至于那似掩非掩的那半句,抱歉,以后再看罢!
这种场合,虞冯氏自然也是要出来相送的,看着大半马车的宝贝要给那个庶子,心里是又急又气!
“夫人,贤婿与儿以后会常回来看我们,不用这么舍不得!”虞家老爷自然是明白自家夫人眼里的意思,生怕这猪脑子又坏事,便给她使眼色。
虞冯氏看到自家老爷眼里的警告,自然不敢有其他脸色出来,她陪笑道:“清溪啊,母亲也是舍不得……你,以后可得常回来看看啊!”常回来了,才能多探探任家主母对三少爷娶平妻纳妾的意思!至于那马车上的回礼,虞冯氏偏过脸,以后便等着从他嫁妆庄子里抠出来!现下秋收刚过,相信庄子上的管事很快就要去找他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胚子而已,哪能翻过那些个油滑子。
“谢母亲挂心!”虞清溪淡淡一笑。演戏而已,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男皇后知道是谁吗?
虞清溪和任桑榆经历的前世都是同一个环境,斯水流年里白泽芝的出现扇没了樊厦国,穿越异世之福慧双修里福尔和林渊的出现扇没了莫桑帝皇,穿越种田之文恬武嬉里田恬的出现扇没了原本该继承若弥国的三皇子。所以,这一世,虞清溪和任桑榆面对的是扇得面目全非的世界!
第12章 欲来
由城南往城东必经皇城街市,任桑榆看了一眼外头,对虞清溪道:“现下尚早,我们下去看看街市热闹?”
“好。”虞清溪正想去买本书来看,自然是点头应了。
任桑榆带了虞清溪,后头跟了春雨和春华,四人往街市里走。走到一间书局前,任桑榆顿下脚步。
“常卧在家中也怪没劲的,不如买些书回去看看。”虞清溪道。
“好。”任桑榆走了进去。
虞清溪对那些个笔墨纸砚没甚大兴趣,便直奔书架子,一一翻过去。任桑榆倒是饶有兴致地挑了两块松烟墨,才绕到书架子处,眼睛一扫见清溪拿的若弥国志,便随意在旁翻看着什么。
“桑榆,你这是买的甚?”临结账了,虞清溪才讶然地看到任桑榆拿了两本话本。
“你闲时不就是看的这种话本?”任桑榆言语里带着些笑意。
“我……就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虞清溪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话本便就是消遣用的。”任桑榆道。
虞清溪手里拎着本“正经书”,突然有些犹豫。一个男妻看什么国志?话本才是应当的!
任桑榆从他手里拿过那本若弥国志,和手里两本话本,并着松烟墨一起,让春雨去结账。
“少爷,”春雨轻声在两人面前道,“这铺子是少夫人的嫁妆铺子……”
“我的?”虞清溪一愣。前一世,他压根没见着这铺子,那便是说,这铺子也是被人贪了。奴才自然是没这么大胆子的,那便只有虞家的主母了。他淡淡一笑,扫过柜台后胖墩墩的掌柜。
“是。”春雨点头,她经手的便不会记错。
“那巧了,”任桑榆便指了指掌柜那处,对春雨道,“你去与那掌柜说,这些个我们便直接拿走了。”
春雨点头,拿着东西过去与掌柜说。
掌柜朝这边看了一遭,眼珠子一转,便立马笑着迎上前来:“三少爷,三少夫人,再下袁宜!”虽说虞家主母有所指示,可他也不是个傻的,庶子虽好欺负,庶子旁站的可是户部尚书的嫡子!有些个招数放着暗地里使就好,不用非要在明面上撕破了。就像,现下他称的是少爷少夫人,而不是东家!
“嗯,”任桑榆道,“碰巧过来拿些东西,你自去忙,我们看一看便可。”
“是!”掌柜哈着腰离开。
现下正值半下午,比起早晨自然是客人少了许多,比起正午上却又多了些。任桑榆按着前世的习惯,不动声色地将笔墨纸张和书卷的价格都看在眼里。虞清溪状似无意,却也是留意着里头的人流与售卖情况。在店里绕了一圈之后,任桑榆和虞清溪相视一眼,走出了这书局。
“清溪,”任桑榆斟酌着道,“你那书局若是每月交上来的利钱少于六百两,便是被贪墨了。”
虞清溪闻言一思,与自己估算只少那么一点点,也算是保守估计了,不免微微有些诧异。这久病不出门的人竟能那么快估算出月利了?
任桑榆看出了虞清溪眼里的诧异,便解释:“我也是看这……规模,与之前听到的对比一下。”
虞清溪虽有怀疑,但想起任家户部的官员比较多,便将这归结于耳濡目染带出来的才能。
一旁的春雨看了一眼自家少爷,随后垂眸不语。
任桑榆见虞清溪一直没说话,心道自己不该那么不小心。待书局送来利钱,他再提醒也不迟。正想说些什么绕开,那厢虞清溪已开口了。
“桑榆提醒的是。”虞清溪微微一笑。
任桑榆这才心里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