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身旁石桌上的茶壶,翻了两个茶杯,依次倒上:“我这没有茶了,你们就喝些水解解渴吧。”
曹旭生不和他客气,接过一饮而尽,扬声对蹲在墙角研究小雁的月生道:“过来喝水,咱们这就回去!”
看小雁看得津津有味的曹月生耍赖:“哥你先回去呗,我再跟晓安哥玩会儿~”
“你要玩晚些时候再过来玩,顺便把小雁收拾好带过来。”
“哥……”月生试图抵抗。
旭生瞪眼:“家里要开饭了,你不回去一会娘亲亲自叫你回去吃饭!”
月生蔫了,扁了扁嘴:“好嘛……”
元晓安好笑的瞧着这兄弟俩,挽留无效,只能目送着旭生牵着月生的手渐渐走远。
直到看不到人影,他微扬的嘴角才缓缓放了下来。
这样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情景,他两辈子都没经历过。
是的,他是穿越人士。
曾经,自己被父亲寄予厚望,高二时却出了车祸,母亲心焦之下心疾过世。后来,父亲娶了新的妻子,继母对他冷嘲热讽,父亲也从最开始的消极抵抗到默不作声,最后听之任之。
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呢?
最开始绝望过,摔了所有的东西,咆哮、哭泣,甚至想到了自杀,可最后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样死去,那就只能咬着牙活过来。
但活下来并不容易,自己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只能跟着父亲同住,靠着他的贴补和网上赚的一些微薄工资艰难的活了七年,同时还要忍受继母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身体的颓丧——因为车祸后摘除了一个肾,多年之后另一个也渐渐衰竭。而继母,觉得他命中带煞,宁可花钱把他送到医院等死也不让他死在家里。
不甘、愤恨、留恋、解脱,一切一切的复杂感情最终都只能化为滴在病床上的最后一滴泪。
他祈祷,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老天能给自己一副健康的身体。
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破旧的土培房顶,看到古朴的桌椅摆设,看到身边穿着古代服饰的少年时,他抛开一瞬间的惊愕,惊喜的发现竟然穿越了!老天爷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但接下来的发现,让他又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新身体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脑海。家境不好,无父无母,唯一的奶奶不久前过世了。且,最重要的是,他,新身体元晓安,依旧不良于行。
他当时看着眼前满眼怜悯的曹旭生,绝望得想笑。
两世为人都不能行走,他以前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绝望的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最后被曹旭生的娘亲一脚踹开了房门,这位胖大婶拎着擀面杖把他从中午教育到日暮深垂,才被曹旭生兄弟连拉带拽的扯回了家。
元晓安哭笑不得。
不过自那之后,郁结在自己心中沉痼已久的桎梏,也真的松动了不少。无论怎样,这里人们的热情善良,是上辈子的父母亲戚都无法比拟的。有良善的人无私扶助,有几亩薄田支撑日常,即使腿依然不能行走,但,做一个快乐的小瘸子,总比上辈子苦大仇深要好得多。
元晓安渐渐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接收了元晓安的记忆,接收了他周围关心爱护他的邻居,在这未知年代的小村落曹家村里,平静的生活下来。
一晃竟三个月过去了,元晓安抬头看了看天,碧空如洗。空气中也都是生机勃勃的草木散发出来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
一直生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他用手敲了敲腰侧,常年的坐在轮椅上,腰总是酸痛的要命,上一辈子如是,这辈子也一样。
如果自己可以走就更好了。
他盯着自己的腿。之前是村里的刘先生看的,家里没钱,也没去大一些的城镇瞧。如今因为长时间的不运动,即使经常的按摩,腿还是不可避免的渐渐萎缩,和相对舒展的上身比起来,两条腿生长得非常不合比例。
这具身体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元晓安抬手掀了一把自己的右腿,它毫无知觉的随手而起,又随着松开的手彭通落下,软弱得仿佛是面条似的。
如果能把腿治好就好了。上辈子好歹成年长开了,这辈子如果就这么下去……不说别的,媳妇都找不着,两世为人都没媳妇儿,说出去好丢脸。可现在他的经济收入就两个途径:帮村里人写信画画,靠那两块地收租。就这点钱,养活自己还凑合,他不能像别的穿越人士那样去种田搞生产,也没什么治国平天下的才能……元晓安长长的叹了口气,光走出村子这么简单的事,他都需要准备半天。
还是从长计议吧。
他轻轻的转动木轮,打算回屋休息片刻。可一抬眼,咦?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伦家这么可爱为什么刚出场就被毙%>_<%
作者君:小黑这里有便当吃哦~
小黑:ヽ(??▽?)ノ
☆、第二回
门口露出一颗脑袋,束着髻,用一根白色簪子簪着,面容忠厚,是个矮个老头,身高刚过矮墙,也就七尺左右,此时正呼扇着鼻子一边嗅一边绕进院门来,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短打,露出皱皱巴巴的手脚,脚上趿拉着一双破草鞋,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
元晓安好奇,来了这么久,村子里的人大多见过了,还真没见过这个人,遂扬声问:“老伯,您这是打哪来啊?”
老头向前摸索的脚步一顿,四下瞅了瞅,挠了挠脑袋,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进了别人的家,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满脸的皱纹挤到一处:“不好意思啊,年轻人,我太饿了。”边说边揉揉自己的肚子:“刚刚闻到你这里有香味儿,我就不自觉的进来了。”
老头一边说还一边找,恨不得马上发现食物的样子。
元晓安扑呲一乐:“您等等,我去给您拿一些。”他熟练的滑动轮椅进了屋,不一会儿用扶手托着一个餐盘滑了出来,利落的把饭菜放到石桌上,一碟馒头,一碟清炒豆苗。老头的眼睛瞬间被吸引过去,但看到豆苗时,又明显的流露出失落。
元晓安没注意到老头的眼神,笑道:“老伯,我这里有些新做的馒头和刚刚炒的豆苗,都还没凉呢,您要不嫌弃就先吃一些。”
老头嫌弃的揉了揉鼻子,略带委屈的嘟囔:“我明明闻到肉味儿了!”
元晓安哭笑不得,这是真的被嫌弃了?可看到老头满眼委屈,又不好责备。
他无奈道:“老伯,我这真的没肉,不骗你。”
“胡说,就那里!”老头指了指墙角:“那里就有肉味儿!还很新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