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嗯……”小二用那双油腻腻的手摸了摸后脑,又似乎还在犹豫,最后那双小小的眼珠一闪,憨憨的笑道:“我也不知是何人所定,可能是那人直接向我们掌柜所定。”
“哦!”凄清见小二不愿如实相告,却也不为难小二,让他下去了。心里却越发的沉重起来。世事难料,最怕的是节外生枝,这种事一旦发生,定饭之人肯定不是夏硚的人,那么又会是谁?夏噬飓?凄清摇了摇头,直觉在告诉自己,不是那个人。那么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凄清在用饭期间总是摇头,这让一直在注意他的司寇有点奇怪,虽然不是最奇怪,但还是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清阳候一直是冷静又漠然的,但此时的清阳候肯定有所不同,那是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带有孩子气。看到有些孩子气的凄清,司寇突然觉得这样的清阳候更加的吸引着自己。虽然之前的那个深沉又睿智的清阳候吸引了自己,自己完全是被他的智慧、他的淡然处世、他的冷静所完全的征服。那么现在这个小人儿此时的神情,越发的让他心痒难忍,当然他也清楚,对这个小人儿,不该有的情愫还是要隐藏起来,否则会被他疏远。
用完晚膳之后,凄清一行在店小二的热情指引下,来到了房间休息。因这里是水城,所以晚上有些冷,湖面上的风钻入房间里凉凉的,又带着那扑鼻的清水香气,让人身不由己的放松了起来。
此次驿馆被安排了人均一间房,看来帮忙安排的那人来头一定不小,凄清总觉得这样的排场,是接近于皇宫贵胄的享受。心下越发的难安起来,仔细的再次回忆了上床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却始终未发现有何异常。现在如此处境,如果今晚过得平安无事,那么对方应该是善意的,如果过不了今晚,那么就是……
小人儿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眸子,似乎是在想着事情,又似乎在等待着自己心里所想之人。最后在半睡半醒之时,窗被推开了,凄清看着窗户里翻身进来的白色影子,安静的依然平躺在床上,等待着进来的白影。
影子进来之后,便直奔床铺,熟门熟路的翻身上床,声音非常之轻,显然是以为床上的小人儿睡着了。凄清纹丝不动,等待着人影的主动靠近。人影显然还是不知道床上的小人儿还醒着,小心的揭开被子一小角,将自己轻轻的塞入了被子里。面对着小人儿,越靠越近,终于看清了小人儿还睁着眸子,此时那道柔和又宁静的光注视在自己脸上时,少年立即伸出手将凄清圈入到自己的怀里,仿佛是在宣布着此人是自己所有。
凄清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安静的任由他圈住自己。没有开口说话,两具身体习惯性的紧紧相贴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唯一不同的是,少年偶尔会小心的尝试着亲吻着凄清。当发现对方神色有些抗拒时,少年就会做些其他小动作以示撒娇,而每一次如此,结果就是让小人儿态度软了下来,甚至会像个长辈一样,包容着少年那显得幼稚的举动,并且会微笑着看着少年。眼里即没有纵容,也没有抗拒,让少年只得以撒娇来更贴近凄清。
吻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每次见面的必修课,不是小人儿不想拒绝,但每一次看到这个孤寂的少年,那满脸的殷切希望、期待的眼神,让凄清无法拒绝。但常年冷淡惯了的小人儿,又无法露出纵容的脸色来对待少年,但他们的相处,却会让彼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温馨。两人经常贴在一起,汲取着对方的体温,让自己全身心的放松,直到双方相拥而眠。而且凄清自己也开始悲哀的发现,两人在一起时,自己心里不会再有压力,仿佛这个少年会永远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两双同样是漆黑的眸子,一双如寒星,清冷中透出光芒四射,又带着温柔的神情注视着另一双,如温泉般温润又透亮的漆黑眸子,那双眸子是他清清的。少年总是会这样想,只要空闲下来,这双温润美丽的眸子,时刻牵引着他,牵引着他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似乎心里有再多的黑暗与残暴,在这双眸子的安静注视下,就会一切恢复平静,直到宁静。
自己总是会渴望这双眸子永远都会注意到自己,这双眸子永远都会注视着自己,那漆黑的瞳孔里有自己的身影,那是这辈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即使是母亲也无法给到的恬静与惬意。还有那虽然淡却非常的温馨,正是自己所渴望而一直得不到的温暖,如今是他给了自己这份温暖。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偏向于冷淡,但他对自己却是不可或缺的人。从他一踏入夏国皇宫开始,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少年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小人儿,这辈子他要伴自己一辈子。不管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这个在别人眼中是耀国冷宫质子——溥蜻,或者是夏国夏硚的清阳候(男宠),但他在自己眼里永远都只是凄清——自己的清清。
带着这份藏在自己心底的黑暗心思,少年将唇又不着痕迹的贴过了凄清的鼻尖处,轻轻的舔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缩回了自己的舌头。在黑暗的房间里,小心的打量着正微蹙起眉的小人儿。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一般,渴望的睁大了漆黑的眼睛看着凄清,期待着最后会给自己一个最幸福结局的审判。
微微叹了一口气,每一次对上这双如寒星的眸子时,那双明明光芒万丈的眸子对自己露出了那小心翼翼的神情时,心里总有千万般的感慨,是在同情他的遭遇?又或者是为他未知的将来而叹息着?还是在为自己那前景堪忧的人生感到无奈?伸出手轻轻的搭到了对方那具身体上,那具比自己明明高大很多,又厚实很多的身板上,将手伸到对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起来。才悠悠道:“你是不是怕我?小飓。”声音很温柔,但也有着一定的无奈与疏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和清清永远在一起。”少年似乎有些苦恼,又似乎有点开心,他看着凄清,眼神依然是异常的温柔,将脸贴到了凄清的脸上,轻轻的磨蹭着。
“呵呵!傻瓜!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最后还是会分别的。”明明长得比对方小很多,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长辈的口气,这种声音让夏噬飓有些不舒服起来,他先前在磨蹭着对方小脸的动作停止了,一动不动的僵硬的盯着对方这张美艳绝伦的脸。那英眉开始有些皱了起来,显然为对方的这个回答不是很高兴。
但很快的,那皱起来的地方已经展开,留下的依然是带着温柔动作,轻轻的蹭了蹭对方的粉唇。对刚才的那句话直接忽略不计,将还在轻抚着自己后背的小手,轻轻的捉到了自己的胸前,将它小心的移到了自己的左胸口,闭上眼,一言不发,似乎在品尝着世间最完美的风情一般,在回忆着人生最快乐的点点滴滴一般。
凄清一察觉到少年如此举动,那隐藏得极好又极深的某些东西,开始凋零起来……欲摆脱那只手,却只被握得更紧,但还不至于弄痛自己。睁开眼看着少年,唇开始显得困难的张了张,欲开口时,对方却将一根手指竖到他的唇中央:“嘘……”
如此温柔又如此连贯的动作,让凄清原本准备的话一下子全部咽回了肚子里,他看着少年,此时少年也正睁开了眼,看着凄清。彼此有些静谧又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着,凄清还没有抓住,唇却再次被少年侵略了……
侵略与占有或许真的是王者的天份,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比自己两世加起来小一倍的小小少年,却已经生成了天生的王者风范,明明是生涩的吻,却硬是让自己无法抵抗。自己没有多少力量可反抗,推拒到最后也成了一种捉狭的调剂品一样,只能让对方愈发的疯狂侵略,凄清有些悲哀的闭上了眼,任由对方对自己侵略,当然,只是脸上与唇上的占有。
☆、160 神秘之人 (3153字)
即使是如此,少年也已经是甘之若饴,只有少年自己清楚,他的心里到底有多少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举措不当,将会被这个小人儿拒之门外,那就如被打入到阿鼻地狱。好在小人儿没有将自己打落地狱,而是闭上眼生硬的接受着自己的强吻。少年心情当然很好,松开了自己的唇,同时也放过了小人儿的唇,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小人儿,嘴角噙着那浓浓的柔情,唇悄悄的贴到对方的耳际,轻声道:“睡吧!赶了一天的路,你累了。”低沉又磁性的声音,蛊惑着凄清闭上了双眼,心安理得的沉睡了过去。
少年却没有闭上眼,仔细的审视着小人儿,看着小人儿此时虽然闭上了眼,眉头依然微蹙,他知道,小人儿需要时间,那个女人离开了,他需要时间来疗伤。那个女人对清清到底有多重要,别人或许不知,但自己却很清楚,那个女人对清清的重要性,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那张蜡黄的脸浮上了夏噬飓的心头,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困惑,明明是病入膏荒的女人,怎么就能如此快速的替清清挡了那一刀?难道是最后的一股力量促使她救下了清清?是不是自己又错过了什么,让自己现在怎么想也无法想通的一幕。
小人儿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了,显然已经睡着了。真的是赶路累了吗?夏噬飓有些不舍的看着凄清,小心的呼吸着,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音失调,会将小人儿吵醒。又轻轻的转动着脑袋,将视线移到了窗外,外面还是一样的寂静,除了扑面而来那潮湿的风之外,再无其他。转回头又有些心疼的看着小人儿,如果自己是天王,绝不会让清清远离自己的视线,一定会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都只会对他好。
不会让他独自一人承受着那些辱骂声,更不会给那些肮脏的人有机会开口骂他‘男宠’,骂出这几个字的人,只要是自己听到的人,一定杀无赦!先前有些狠戾的凶光,此时已经换成了温柔如水的深情,他看到了清清那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在了那长长的眼睑上,形成了一道迷人的深色弯弧,那道弯弧只有在清清的脸上才会显得如此的动人。
‘看来真的是累了!’心里暗道的夏噬飓,圈住小人儿的胳膊轻轻的收紧了些,闭上了眼,似乎也陷入了熟睡中。
突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床上的少年立即警觉的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轻轻松开胳膊,小心的放开了怀里的人,不动声色的轻声离开。跃出了窗户,将窗户合上之后,立即往先前人影移动的方向追去。
拱形木桥上,一个成年男子早已站立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察觉到有人靠近时,来不及开口,脖子上被一件冰凉的硬物抵住。男子略微沉默了一阵,一语不发,当然,人自己是等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给自己如此意外的见面礼。
“鹰,你可知罪?”少年特有的低沉声音以及那冷意,此刻尽显无疑,显然是被某人打扰到了清静,此时正带着怒意冷冷扫视着眼前这个成年男人。
“鹰知罪!”鹰没有了先前的镇定,有的只是惊恐,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在告诉着自己,眼前这个少年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何罪之有?”少年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他,寒星眸子里透射出来的则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
“圜舅爷的事……”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又似乎是在无可奈何着,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开口,只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少年。
“哦,他嘛?我承认他是舅舅时,他才是圜舅爷,如果我不承认,他什么都不是!”那声音里似乎是毫无声调,只是缓慢的吐出来,但又似乎是冰冷的,冻得鹰的心有了阵阵的麻木之感,这种感觉让一直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鹰身体开始僵硬的变化。
“大王子……”鹰那显得有些软弱的声音,似乎只是在告饶着。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会成全你。但如果下次他若再敢骂出‘男宠’这两个字,我定当杀无赦,你最好给我有这个觉悟,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一次一次的在挑衅我!”夏噬飓那声音此时听不出任何的声调,不紧不慢,又冰冷刺骨。
“大王子,请放心,没有下次了!”鹰老实又恭敬的保证着,眼里亦是那恭恭敬敬的神情,低垂着双目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只是在静等着夏噬飓的发落。
“保护好清清,这是你的任务,绝不允许上次的事再发生,那个人我现在不追究,并不是我接受了他对清清的刺杀,而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暂且饶过他,让他将功补过吧!”夏噬飓眼里的算计很明显,不再有与凄清在一起时的那种小心翼翼,此时的他仿佛是俯瞰大地的雄鹰,那种一切均在他睥睨下才存活的生物。对他来说,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般。
正是这种冷冽又孤傲的神情,将这个鹰深深的折服,从当初的瞧不起到最后的甘心对他俯首称臣。他知道,夏硚即使成王十余载,却无法与这个少年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霸气所媲美。
“说吧,此次所谓何事?”夏噬飓站着,虽然只是个少年,但身高却绝不亚于鹰,此时眼里却略显得有些慵懒,让鹰心里一下子‘咯噔’起来。哎,罢了罢了,只要能保住你,就算我死又何妨啊!低垂着头的鹰,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夏噬飓,当然只是用余光看,不敢太光明正大的看。
“今日驿馆里,先前有人早已安排好食宿一事,那个人属下一时查不到!”鹰对于自己的查探能力一直是引以为豪的,但今天似乎老天都不帮自己,所有人都在跟自己作对一般,没有套到任何有用的话。
“停止追查,不重要,对方并无恶意!”夏噬飓到在此时很是理解了这个下属,嘴角略含着一抹温柔,只看得鹰的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着,他知道,平时少年的笑,是让人恐惧与害怕的。但此时他的笑是为了那个人而笑,那又另当别论了,原来他真的是会笑的,出自真心的笑。哎,圜夫人要是知道的话,或许真的能够放心的撒手人寰了。当然这也只是鹰自己心里想想,他是不可能这么的不怕死,如果让眼前这个腹黑的王子知道自己的打算,自己不知道会得到何种死法了。
“是!”冷静下来的鹰,立即答应了下来,当然只有答应的份,这个少年从来不喜拖泥带水,任何人对他玩心机,到最后的下场一定是生不如死。
“退下吧!”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在月光的润泽下,泛出盈盈白光,那波光潋滟的水粼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孩童,那张长得美艳绝伦的小脸,却又是道不出的淡如仙骨又清逸脱俗的小人儿。他就如这幽暗的湖面一般,潜藏在黑暗中的那一点点泛着光泽的水波,时刻的吸引着自己,时刻的提醒着自己,他不属于自己。
就算他不愿属于自己,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属于自己,并真正的成为自己,那是自己从未如此发狂的想要占为己有的人。是的,从未如此疯狂过,疯狂到自己不顾会暴露行踪,疯狂到不顾生死,疯狂到可以放弃自己十年的野心,只为那个与自己亲近又疏离的清清。
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夏噬飓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从第一眼看到,从自己高高在上代替夏硚坐在朝上宽大的宝座上开始,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自己就已经被他完全的俘获了。
只因自己第一眼就看穿了小人儿,那拒人千里之外又处变不惊,那明明是看透万物的美丽双眸,却依然是无动于衷的冷淡人儿。能让他神情有变化的,出自内心的变化,那就是那架该死的古筝,让他会有一种脱离了这个尘世的感觉,同样的,他也脱离了自己,这是自己最拒绝的事,也是自己讨厌那个东西的原因。不过好在那东西已经送人了,这还得多谢西虢国的子迹王子了。
又想到了那东西能让清清脸上那似笑非笑,那忧忧迷茫的眼神,还有那灵巧的指尖在弦上舞动时,人琴一瑟的感觉,让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时刻会出现在自己眼里,时刻在滋润着自己的心,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还活着,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要争取。
今晚看来还是不要再进去看他了,否则可能会将他吵醒吧!罢了,自己还是先去查探一下那个虞国吧。脚尖一踮,人早已飘向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