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又哪里想得到后君会有后来这般大的造化,否则早年就不会因为父亲的态度而疏离后君与后爹,想起往事心里又不免暗暗埋怨父亲当年做的事连累了他。
老主君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他可不会认为老二有什么错,老二将人带回来还不是为了府里,哪里想得到别人会撒这样大的谎,老二就是太过天真容易被人利用了,他不看护着点行吗?
至于挑人帮县主固宠,老主君心里暗生一计,明着是固宠,但等县主将来靠山没了,哼,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之前县主这个没教养的跟后君如何打他的脸面,他会一一还回去!
他会好好挑选这个人选,他知道如何让县主看着人面上高兴着心里却在滴着血。
所以在英武侯府前去俞府催妆这一日,老主君没出面,却让世子主君孙氏前去帮忙,他以为承恩公府都摆低了身姿,又当着京城众多权贵的面,县主总不能不给承恩公面子,否则被人指责的就只是不会做人的县主了。
而且,他让孙氏将他挑出的人选也带了去,跟孙氏说是让他带族人去开开眼,瞧瞧县主的富贵。
孙氏虽然心中怀疑,但老主君没实话,他一个儿么也不能逼着老主君承认,只得带着人出门,路上又仔细叮嘱那人如今县主有多受陛下与后君看重,让他处处小心行事,不可给承恩公府招祸。
那人倒是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孙氏瞧着也不像是会生事的人,只得按下心中的怀疑。
岂料他们这一行连门都还没进,连县主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后君身边的嬷嬷给拦下了,直言县主与承恩公府毫无瓜葛,让承恩公府不必上门攀亲,而且用的是后君的名义,当场让孙氏闹得个没脸,不得不带着人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嬷嬷也是当年从梅府里出来的,对府里有些什么人一清二楚,当看到跟着孙氏一起出现的陌生哥儿时,对于他们这些人精来说,脑子里转上几圈就瞧出孙氏和承恩公府打的主意了,心里不以为然了嗤笑一声,决定回宫后跟后君好好说道。
换了旁人家,也许会真因为子嗣的问题被承恩公府掐着命门,可他们算计的二人是什么人?可不正是他们眼中“没教养”和“忤逆不孝”的人么,既然都如此了,又怎会将旁人都会恪守的那一套准则套到自己身上。
否则后君也不会说满京城里也只有英武侯这校招人最适合俞晨了,还不是看清了俞晨的性格,就算俞晨自己可能生不出,后君担心的也只是两人会因此事闹崩。
俞晨试了试姜嬷嬷带过来的常生做的鞋,他仍在长身体的阶段,之前的鞋都有些小孩子,现在穿的是侯府针线房里的人做的,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没有以前的鞋穿得舒服,这次生哥儿做的鞋居然意外地合脚。
“那个傻孩子,绣自己嫁妆的时候还想着帮你做鞋,我还担心不合脚,没想到生哥儿也考虑到了,不过生哥儿做的鞋穿着就是好。”姜嬷嬷看着晨哥儿露出的满意神色笑道。
俞晨在屋里走了几圈,也不脱了,就这样穿上,问:“生哥儿和杨文成的成亲日子定下了吗?”
“定了,日子选在秋忙之后,正好庄户人家都闲了下来,有时间操办喜事。”姜嬷嬷觉得晨哥儿有一点就是好,不论身处的环境如何变,他这人的眉宇之间却无大的变化,并没被京城这座繁华喧嚣的城池影响,也没被皇宫的富贵迷花了眼,仍旧保持着本心,“对了,夏家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你也不用顾忌着我不说,我如今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俞晨停下,看姜嬷嬷面上并无以前的郁结之色,于是说:“夏长尘面临众叛亲离的局面,族人将责任都推到他这个家主身上,所以他目前已被收监,尚亦澜安排的人选择他,可以用银子来开路,银子不够可以用茶庄抵押,因为夏长尘跟族里人反目成仇了,所以他已经将其中两座茶庄抵押了出去,现在一座被尚亦澜送到了我手里。”
姜嬷嬷长长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对于晨哥儿如今的身份来说,要推倒夏家轻而易举,尤其是茶酒的事情让夏家陷入被动的局面之后,不过那里是他伤心之地,他再无留恋之意,说:“等你婚后抽出一个时间,陪我去云观寺走走吧,我给大和尚去上柱香。”
他的悲剧虽固定茶酒而起,可若让他将责任推到大和尚的传授之恩上,那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了,大和尚永远是他敬重之人,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好的。”
姜嬷嬷复又纠结地看了俞晨好一会儿,正当俞晨摸不着头脑要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姜嬷嬷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忙碌一整天。”
“好吧,我送你回房。”
“不必,让小白送我回去。”
姜嬷嬷出了门,看到对面走来的后君身边的嬷嬷,扯开一抹笑说:“我没说,还是嬷嬷你来吧。”
嬷嬷噎了一下,他怀里倒是揣了准备好的东西:“要不直接给县主看看,按照上面画的办就行了。”
姜嬷嬷忍不住笑:“你们宫里的人应该更懂得怎么说才是,怎么现在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