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等人,久而久之,老钱的诊所也没几个人来看。
其实夏小婉也不知道,老钱出诊,到底是给哪些人看病,不过听方才老钱的口气,嗯,极大可能她猜到老钱的患者大体是哪些对象。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中年妇女问:“小婉,你们这个诊所怎么赚钱啊,我从懂事起就知道有这么个诊所,老钱收医药费也收得少,还得支你工资吧。这么多年,诊所还撑着,不容易啊。”
跟中年妇女闹嗑久了,夏小婉也和中年妇女报了姓名。
中年妇女姓张,让夏小婉称她张婶。
“我也不知道呢,老钱的医术那么好,医的病人多了,就能赚钱了。”夏小婉含糊的应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张婶,要不你带你孙子来我这里吧。他几岁了?”
提及自己的孙子,张婶也是唉声叹气,“哎,今年十月才满的三岁,前天我带孩子去医院输液,孩子哭得我心都碎了。看着那针头扎在头上,真想抽那些护士。我真恨不得把孩子立马待到这儿来看看。这不,我这感冒,还是我孙子传染的,你看你就给我刮了一下痧,一个中午就好了。”
夏小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张婶,医院的护士也不开药,她们只负责照顾病患。还有你那病啊,可不是只我刮痧就这么厉害。你本来就是刚病的,看起来凶猛,但就是表现在外面。你的身体底子又很好,刮痧后发一下汗,回家喝了热水盖着后背子又发了汗,热排除体外,又立马洗澡把汗洗干净,以防背汗,自然会好。就算你不来我这儿看病,不吃药,熬个六七天,也会好的。”
张婶觉得夏小婉说得特有道理,他们这代人,都是从那个年代的苦日子过来的,感冒发烧的时候也这么干过。用一块硬币刮了背蒙头出汗睡一晚上,病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些年日子好了,人也娇贵了,稍微有点病痛,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医院。
“小孩子感冒发烧,还是得多注意。毕竟抵抗力没大人好。”夏小婉说道。
张婶就觉得夏小婉这姑娘性子真好,能听她唠叨这么久。虽然年轻了些,但能治病啊。她就算不相信夏小婉,还不相信老钱么。以前老钱的那几个徒弟,也是很棒的,可惜学了之后就扔下老钱这个师傅,夏小婉是女孩,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几个那样。
张婶回去之后,夏小婉伸了个懒腰。
冬天有太阳还真容易犯困。
她拖着下巴,看着门外,不经意的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仔细一看,张婶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孩子。
张婶怕把孩子吵醒,低声说道:“你先看看,要是不行的话,就等老钱回来再说吧,你看孩子头上,全是针眼。”
张婶说着,带着恼怒。
显然张婶今天是铁了心要在这个带孩子看病开药了。
张小婉看了看孩子的脸颊,孩子脸颊泛着红晕,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只是有点温手,算不上高烧。
她又摸了一下孩子的颈子,一股温热湿润的气息扑在手上。
“哟,张婶,这孩子穿得不少吧,还在发烧呢,虽然不是高烧,脱掉外套比较好。您看着汗流得。”
“不会感冒吧?前天我还听那护士说,别让孩子受凉呢!”张婶有些纠结。
“不会呢!”夏小婉让张婶安心,“孩子是有喊冷吧。”
“嗯!”张婶应了一句,“不然也不会给他穿这么多。”
“孩子之前的感冒发烧是不是有好过,然后没过多久有开始反复。”夏小婉给孩子把了脉,问道。
张婶连连叹气,“是啊,这么折腾也不是办法。”
夏小婉也叹气,要不是穿多了又流汗,估计也不会再次染风寒。
“我开一剂药,孩子就在这儿喝了药再回去吧,我看老钱里头的屋子有熬药的家伙。过一个小时再看看效果。”夏小婉起身。
张婶想了想,“能在这儿吃药更好。”
她家里那媳妇,也挺头疼的。
“孩子病得重不?”张婶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重,就是一般的风寒,就是……不要再给孩子穿这么多了,要是一直发汗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住。到时候更麻烦。”夏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抓药。
等药抓好了,花了半个多小时熬药,张婶把自己孙子叫醒,半哄半骗的让孩子喝了药。
药才喝下没多久,张婶就发现原本因为脱了衣服没怎么出汗的孙子,竟然又开始出汗了,急忙道:“小婉,我笋子又出汗了。”
“正常的。您之前刮痧回去喝了热水蒙在被子里不也出了一身汗么。你的病还是你孙子传染的呢,差不多的。”当然,后面这句话,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张婶安心一点。
张婶想想也是,只是自己孙子是喝药发汗而已,也没多想。
反正在这里也无聊,张婶把自己外孙哄睡着后,又开始跟夏小婉聊天。聊老钱,老附近的邻居,聊以前的好多好多事。颇有些怀旧的意味。
夏小婉一边听着,也没空闲,偶尔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看着孩子泛着红晕的脸色开始变得正常,唇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
偶尔夏小婉也能搭上几句话,虽然时代变了,又不是同龄人,怀旧的感情倒是一样。特别是住在胡同里的。夏小婉也很是还念啊。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就有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还没等夏小婉反应过来,就听到女人大吵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声不息的把我儿子抱出来干什么。”
听到这话,张婶也火大,“这是我孙子,难道我还会害我孙子。带他出来看病又咋啦。”
“呵呵,看病,你这是带出来看病吗?”女人一眼瞟到孩子身上的外套脱了,脸色更难看,甚至尖叫道,“你明明是想我儿子死,你把他衣服脱了干什么,不知道他发烧吧,等我儿子死了,你就好让你儿子跟我离婚吧,我告诉你,没门。要是我儿子死了,都是你害的,我要打官司。”
张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夏小婉跟张婶聊得这么会儿,也觉得张婶是个不错的人。对她的孙子也好得没边。怎么这个女人开口闭口就是要害她儿子。这是张婶的儿媳妇吧,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要尊老。何况是婆婆。
“你儿子的衣服是我让张婶脱掉的。”夏小婉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就像开炮一样,什么话都一股脑的往夏小婉这边扔,“你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帮着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害我儿子。”
夏小婉脸色一沉,“我是大夫,不会害人。倒是你,对自己婆婆这种态度,就该浸猪笼。”
“呵呵,浸猪笼,谁敢来浸我猪笼,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敢!”女人有些不可理喻。
“既然知道是法治社会,谁又敢去害你儿子。” 夏小婉真是气乐了。
被夏小婉这么一说,女人怔了一下,随后声音越发的尖锐,“你说你是大夫,你瞧瞧你这样儿,是大夫吗?是没拿证书的黑心医生吧。是想骗钱的吧,我告诉你,没门。你这诊所,要证没证,要正规医生没正规医生。”
女人扫了一眼,冷笑,“呵呵,就一间全是中药的颇诊所。不是骗钱又是什么!”
兴许是女人不善的声音太大,现在又是下班的高峰,还真吸引了一群附近的人过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