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现在责怪他也于事无补。”伊波利特拧眉说道,他不喜欢看到父母这么粗暴的对待孩子。
那位妇人眼圈也有些红红的,一把将孩子扯过来,抱着他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能怎么办?这孩子害得那位公爵大人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我就是拿命去抵也赔不起啊!”
“谁让你抵命了!”阿尼西亚大声地说着,瞪着那位妇人,“那又不是别的人,安德烈从没责怪过你的儿子,他说了,别对孩子发火,这话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
“你就记着,别耍这些小聪明,安德烈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拿你们家怎么样的,你也别在大家面前这样做戏,你这样做,反而是他最讨厌的行为。”
那位妇人的脸看上去有些火辣辣的,而海伦,这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思,可谁能责怪她呢?若不是没有钱没有势力,哪个母亲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责骂或者打自己的孩子呢?
阿尼西亚喷了喷鼻息,从兜里拿出几块糖果,塞到男孩儿的口袋里,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回去吧,那位公爵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男孩儿抽了抽鼻子,应了一声。女人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去了,阿尼西亚又说了几句,让乡亲们都散了,总围着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安德烈需要清静。
当人群散去后,海伦也终于有时间想想这事儿了,她咬着嘴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而这一切,自然是被伊波利特看到了。
“怎么了?”伊波利特用手碰了碰女孩儿的面颊。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伊波利特?”女孩儿转过身,看着兄长的眼睛。
“什么?”
“我原先是有这样想过的,把那狼放了,可我完全没想到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会这样,狼咬伤了人,它逃走了,而安德烈公爵,被咬伤了。”她有些颠三倒四的说着,嘴唇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善良了,海伦。”伊波利特轻轻地抓着女孩儿的手,让她不要继续颤抖。
“善良不应该因为意外而被责备。”
“我知道你是对的,我只是,太乱了,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受伤,伊波利特,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你珍视生命,这是一个可贵的品质,海伦,这没有错。”伊波利特安抚着对方。
海伦咬着嘴唇,伊波利特的安慰让她好受多了。
一点多的时候,安德烈醒了过来,他看上去依旧苍白,但神情却很镇定,这无疑让人觉得放心多了。
“那狼逃走了,狼的报复心很强,伯伯,派几个猎手,见血的狼不能留。”安德烈冷静的说着,而海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因为那种怜悯心作祟,还是单纯的,因为安德烈如此冷酷的话语而觉得惊讶,或者说,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同。
那个男人,即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也依旧是出鞘的利剑,而海伦,她甚至不是兵器种类中的一员,他们太不一样了,是的,完全不一样。
当她的心里涌现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似乎轻轻地扯了她一下,感觉到,有些疼,有点不能呼吸了。
“我知道,我会让猎手们准备好的。”伯伯严肃地说着。
“恩。”安德烈应了一声,眉宇间的褶皱松了下来。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当肉体到达极限的时候,也会疼,会难受,会疲惫。
“大家出去吧,让安德烈好好休息。”阿尼西亚开始赶人了,而海伦,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而后者,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过去看了。
门关上了,指尖离开了门把手,金发的姑娘有些愣愣的看着那里,觉得,这关上的,似乎不仅仅只是一扇房门。
“怎么了,海伦?”娜塔莎过来拍了拍海伦的肩膀。
“没什么。”海伦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离开了。
三点多的时候,安德烈被一阵细小的声音吵醒了。是的,他原本就是一个谨慎的人,从战场上回来后,更是容易被惊醒。
“我把您吵醒了吗?”一个软糯又畏惧的嗓音响起来了。
安德烈睁开眼睛,发现是把老狼放跑的男孩儿,他的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它会咬人,我只是觉得它很可怜,而且,我想和它玩。”男孩儿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对不起。”男孩儿抽噎了一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又吸了吸鼻子。
“如果我接受的话,你可以不哭了吗?”
“恩。”男孩儿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哭嗝。
“过来点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安德烈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男孩儿觉得不会那么无措,给他们点事情做,他们就不会一直惦记着哭这一回事了。
“可以。”阿布拉沙帮助安德烈把枕头拉高一点,好让他躺着。
“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安德烈给了男孩儿一个小小的微笑,而后者,也羞涩的笑了一下,即使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我真的很抱歉。”男孩儿再一次道歉,小手捏着自己的裤腿,嗫嚅着说道。
“只是道歉的话,不能改变什么事情。”安德烈看着男孩儿的眼睛,平静的说着,而后者,看上去又要哭了,不过,他忍住了。
“可是,你帮助了我,那么,我认为这就值得原谅了。”安德烈的话语说完,男孩儿的大眼睛就亮了起来。
☆、第 81 章
“你看,你取得了我的原谅,不是因为我的宽容或者大度,而是因为你为自己的过错做了弥补的行为,我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
“您是说,行为比起话语更加重要是吗?”男孩儿歪了歪头说道。
“是的,你很聪明。”男人的嘴角边浮现了一丝笑意。
“您是个好人,先生。”男孩儿用软糯的话语说着,而安德烈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得走了,先生,我还能来看您吗?”他想了想又害羞的补充了一句,“偷偷的。”
“是的,可以。”安德烈应允了对方的要求。
阿布拉沙从房间里出去,并且关好了门,但有人在他小肩膀上拍了拍,还是把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