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邬蓝从学校下自习回来,跟石锋挥手作别,进了院子,猛地听见“嘭”地一声响,紧接着“哗啦”一声,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邬蓝被吓了一跳,她站住看了一下,想要确认声响的源头,然后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很快有车子发动起来,有人开车出去了。郑文彬家里出事了?
邬蓝顿了一下,这种事她也管不着,她抬脚进屋上楼,开了灯,去浴室洗漱完毕,将窗帘拉开,推开窗户,然后看见围墙上似乎坐了个人,人影黑魆魆的,院子里的灯光很暗,看不清是谁:“谁在那儿?”
那个黑影说:“原来你是真的睡这个房间。”声音是郑文彬的。
邬蓝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什么不妥,她皱着眉头:“大晚上的,你坐墙头上干嘛,吓死人了。”
郑文彬站了起来,从墙头上下去了,邬蓝以为他已经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在房子这一头出现了,离邬蓝的窗口不过两三米的距离。邬蓝吓了一跳:“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倒是不怕郑文彬爬进窗户来,既然是修了围墙的,就会考虑到和窗口的安全距离。
郑文彬坐在围墙上,看了一眼窗内的邬蓝,又仰头看着夜空:“还是你家安静,我家里吵死了。”
邬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寂寥和失落:“怎么了?”
“你爸妈吵架不?”郑文彬问邬蓝。
邬蓝想了想:“吵啊,不过比较少。”
“那打架不?”郑文彬又问。
邬蓝摇摇头:“不打。”张军杰这一点非常好,从不动手打女人,不管是她妈还是她,都没有沾过一指头,倒是张凯因为是个男孩,调皮捣蛋的时候比较多,挨过不少竹笋炒肉。
郑文彬羡慕地说:“真好,羡慕你家啊。”
邬蓝说:“其实我家是再婚重组家庭,我亲爸原来也是打我妈和我的。”
郑文彬有些意外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和你弟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
“没有,我没有改过名,还是跟我生父姓,我弟是我现在爸爸的儿子。”邬蓝说。
郑文彬过了一会儿问:“你生父和你妈为什么离婚?”
邬蓝说:“他在外头找了别的女人。”找的还是她小姨,这才是不得不离婚的原因。
郑文彬冷笑了一声:“果然都是这样。”
邬蓝猜到是他爸在外头找了女人了,这事儿她也不好插嘴,便只好沉默不语。
郑文彬说:“我妈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其实男人没钱也会变坏,只要有机会,我生父就是这样,他没钱,不照样也找别的女人。”邬蓝说。
“对,有钱的男人变坏的机会更多。我爸有点小钱和小权,女人真是如苍蝇见到血一样往他身上扑,他能抵挡得住诱惑才怪。可恼的是我妈虽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次都和我爸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她就不肯离婚,这是我最烦躁的地方。他们都算相看两相厌了,却还凑合在一起,彼此都是折磨,更是折磨我啊。”郑文彬对着邬蓝,真是一点保留也没有,和盘托出自己的家丑。
“你妈妈自己没工作吗?”邬蓝问。
郑文彬说:“有啊,在银行做会计。”
邬蓝就想不通了,这为什么不离呢,又不是自己没事业。
郑文彬说:“不过我妈挺能花的,她赚的那点工资不够她花的,所以这才是不离婚的原因吧,没了我爸,她就没钱去逛街买衣服买包了。可能当初是为了报复我爸去花钱的,不过我觉得她现在是爱上了花钱,离不开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