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和平说:“现在咱家几个,你是经济条件最好的,出点钱给咱妈养老怎么了?妈说,按理你也有养老的义务。”
窦美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现在跟我来说养老的义务了。她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呢?我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牵着你,背着窦美丽,跟个保姆似的。为了给你们上学,我初中只念了一年就没读了。十三岁就开始去做工,赚的钱全都补贴给了家里,直到结婚,自己都没攒下过一分私房钱。结婚的时候,她只给我准备了一床结婚的被子!我被蓝蓝她奶奶多瞧不起你知道吗?这就算了,我掏心掏肺对你们,你们回报我什么了?我自己的妈帮着妹妹抢我的丈夫!我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个孩子,不就开了个养家糊口的小店吗,我怎么就经济条件好了,凭什么要出钱去养老娘?她又不是没有退休金!我讲良心,逢年过节拿点钱给她用,不讲良心,我就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窦母自己也有退休金,虽然不多,但是绝对用不着子女来养老,现在提出要五十块钱一个月的养老金,那绝对是窦和平和窦美丽一起商量的结果。
窦和平见窦美林生气了:“你不想出那么多,那就少给一点。”
“一分都没有,滚蛋!”窦美林毫不客气地说。
“一分不给那不行啊。”窦和平说。
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邬蓝突然说:“我妈妈给钱可以,但是外婆家的房子我们也要,平均做三份分开,我家也要一份。”
窦和平愣了一下,看着外甥女:“房子是你外婆的,跟我说有什么用?”
邬蓝说:“你去跟我外婆说,让外婆立个字据,将来那房子妈妈也要分一份,不然的话,光要我们出钱养老,好处又轮不到我们,我们也不是傻子。”
窦美林点头:“蓝蓝说得对,出钱养老可以,房子我们也要有份。你们要是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愿意出养老费,否则就别跟我谈养老费。我乐意给就给,不给你们还拿着刀子来逼着我给不成?”
窦和平嘿嘿笑了一声:“这个我做不了主,回头大家一起商量才能决定。”家里那房子虽然现在没有说拆迁,但是将来绝对会拆迁到的,他是儿子,拥有最大的继承权,怎么肯分给已经出嫁的姐姐。
窦美林冷冷地说:“那就别来跟我说养老费。”娘家这些亲戚,一个个全都是没皮没脸的吸血鬼,有好处就粘上来了,吃亏的事从来不肯干。
“那你少给点,一个月给个二三十吧,妈身体不好,总要看病吃药。”窦和平退一步说。
“没有,一分都没有!她看病都有报销,要什么钱吃药?”窦美林毫不客气地说,“你让我给钱给她,你自己给过她一分钱吗?”
窦和平说:“我当然也会给钱,三个人每人出一样多的钱啊。”
窦美林冷笑:“你哄鬼呢?你会给她钱花,你不问她要钱花就不错了。窦美丽会给她五十块钱一个月?做梦呢。别以为我老实好欺负,她要真有那么一天需要花钱请人照顾她了,属于我的份,我肯定会出的,多余的没有,你把我的话告诉她吧。如果想要我现在每个月出养老费,那就立字据,房子我也要三分之一,别说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可以。等几年拆迁,拆迁费别少了我的就行。否则免谈!”
窦和平听她的语气,咬紧了房子不肯松口,便也不好再逼着她,这事他搞不定,让老娘自己来好了。
这个年因为窦和平来访的事闹得非常不开心,初六这天,窦美林开了店,一忙起来,这些烦心事才渐渐抛到脑后去。
正月里的生意非常好。大家吃了一肚子油腻,现在就需要一些酸辣的东西压一压油腻。麻辣肉和麻辣肉丝正合人们的口味,尤其是孩子们,过年有了压岁钱在身上,可以自由支配,每隔一阵就跑来买包麻辣肉去嚼。
邬蓝捧着一本《平凡的世界》坐在柜台后,一边烤火一边等客,母亲在家里做豆皮,张红还没有来上班,店里只有邬蓝一个人在看店。正是过年期间,买肉的很少,窦美林也没怎么做卤肉,柜台里摆的主要都是麻辣肉和麻辣肉丝,另外还有一些卤鸭掌和鸡爪,有人喜欢买这个下酒。
邬蓝眼睛的余光瞥到店里来人了,连忙放下书抬头:“请问需要……阿姨,你好,给你拜年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年前在理发店里遇到的杜礼柏和他妈郑瑞雪,邬蓝十分意外,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会过来。
杜礼柏勾起嘴角调侃:“年都快过完了,还拜什么年?拜年也没有红包了。”
郑瑞雪嗔怪儿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你看人家小妹妹多有礼貌。”
邬蓝抿嘴笑:“阿姨,你们进来坐吧?”她赶紧端了凳子过来,放在火炉边。
郑瑞雪进了店子,四顾了一下,小店很小,但是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贴着新年的挂历,是一张塑料挂历纸,一个美女的头像,上面写着艺术体的“1992”字样,屋角摆着两盆万年青,还有一盆正在盛开的水仙,看起来春意融融,郑瑞雪微微笑了一下:“你妈妈呢?”
邬蓝说:“妈妈在家,一会儿会过来。”邬蓝突然想到,郑瑞雪不会是来取豆渣的吧,大过年的,她可真够执着的。邬蓝知道,其实黄豆粉也可以做面膜,不过黄豆粉的营养成分比豆渣多,容易引起营养过剩,长脂肪颗粒,滤去大部分营养成分的豆渣反而比较好一点。这年头也没什么面膜,否则以杜家的财力,哪需用豆渣来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