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班第一个转学的同学,祁宣同学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整节班会为他而开。在李老师的首肯下,同学们用班费给他买了点赠别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一支钢笔再加一个漂亮的笔记本而已——笔记本上还被写满了临别赠言,有学生的,也有教师的,据说还有一条属于路过时被揪住的教导主任。
祁宣被感动地差点鼻涕一把泪一把……好吧,这说法有些夸张,总之他的眼睛微微泛红就对了。有离别的不舍,有难言的感动,也有一点庆幸和后怕——如果他还和从前一样混日子,此刻离开时,会有这样的待遇吗?肯定是不对的吧,大家送他应该就像送赵能亮一样。这一点感慨也许微不足道,却足以左右一个世界观还未形成的少年在未来岁月里的选择。
在这节班会课的最后,李老师让他说几句话。
祁宣站在讲台上,说了几句依依不舍的心里话后,看向阮婉,突然说道——
“阮婉,有几句话我今天必须要对你说!”
李老师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什么情况?不会出什么意外情况吧?
就在她心里响起雾霾红色预警的时刻,班上学生的心里却响起了彩铃,而且这彩铃唱的还都是“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反正特别想起哄就对了,如果不是李老师压得住场子,他们早就把天捅破了。阮婉本人倒是很淡定,因为她很清楚,祁宣这小屁孩一直有点怯自己,说不出什么太惊世骇俗的话来。不过在他格外认真的眼神中,她也是站起身,回答说:“你说。”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阮婉眨了眨眼,笑了。在别人看来这只是有关于成绩的宣言,她却知道并非如此。不过也不需要太过了解内容,明白他的决心就好。
虽然的确是很幼稚的话语没错,但是,能肆无忌惮地说出心里话也是件不错的事。其实这家伙完全不必羡慕她,她这些看似特殊的特质可是拿失败的上辈子换来的,但这话是她无法说出口的,所以她决定再推这家伙一把——
“我不信。”
“……”
“除非你做给我看。”
祁宣于是也笑了。
就在此时,下课铃响起。他背着书包,一手握着钢笔,一手抓着被所有人留下了印记的本子,对着班级大喊一声“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李老师远远地看着祁宣那疑似正在拿袖子抹眼泪的背影,暗自好笑之余,也略有些感伤。当老师就是这样,注定要迎来一些学生,将情感投注在他们身上,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轮回往复,不知不觉就老了。她扭头看着有些情绪低落的学生们,有几个相对敏感的女生还哭了出来——这些孩子,总有一天也会习惯离别的。正因如此,现在这种伤心的情感和因离别而生的眼泪才格外珍贵。
反倒是……
她看向神色如常地整理着书本的阮婉,心中叹了口气,太过成熟稳重的孩子让人安心之余,也会让人放不下心呐。
不过,这样一直低落下去也是不好的,而让学生们恢复情绪的方法也很简单——
“下一节课张老师有点事,大家自习。”
“……”
咦?
YEAH!
祁宣是谁?咱们不认识呀!不用上课真是太开森了么么哒!
嗯,学生们就是这么没心肝这么实在!
阮婉看着这情况,再看看差点跳起来欢呼的宋婷,心里默默地为估计还在泪奔的祁宣点了根蜡。
第二天祁宣就跟爸妈走了,走之前没人特意送他们家,阮婉和外婆也是一样。虽然他们是举家离开,但镇上人都觉得这里才是他们的根,所以只要根还在,他们就一定还会回来,于是——只是出趟时间稍长一点的远门而已,需要特意送吗?根本不需要嘛!
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情,但祁宣一人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班级的情况。虽然年纪只是初二,但班上已经开始有了紧张的气氛,更别提还加了一门课。好在阮婉应付这些课程还是游刃有余的,所以平时跟着外婆做的“业余学习”也就没有落下。
除此之外,她偶尔还会跑到隔壁王爷爷、张奶奶等孤身在家的老人家里逛逛——外婆自从某个孤身住在家的牌友去世后,就有些“物伤其类”,所以经常阮婉到朋友家去送点吃食——却总被留下来唠嗑。唠嗑也就算了,这些老人做手艺活时也从不避着她。在避让几回都被说“没关系,爱看就看”后,她也索性就放开了。
外婆知道这事后无语了片刻,只说她“运气好”,要知道,过去这些老爷子老奶奶的手艺可都是不传之秘,偷师绝对会被拖到街上打死。现如今这些人的晚辈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不乐意再继承这份家业,他们又收不到徒弟,眼看着阮婉撞上门,抓个壮丁也正常。他们也没指望阮婉真来学,只是想引起她的兴趣,让她多上门陪他们说说话罢了。
想到此,原本还担心再学这些会耽误她学习的外婆也就心软了,对她说:“如果平时还有闲暇,就去看看他们吧,都是些孤单人,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的。”
“嗯,我知道。”
阮婉没敷衍,她对这些是真的挺感兴趣。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观摩这些代代传承至今的绝妙手艺,错过真是暴殄天物。
第20章 被选中了
阮婉的初二,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大约就是祁·屁孩·宣和她成为了笔友吧?这段纯洁的关系是从他开始的。在他走后两周后,阮婉意外地收到了来自他的一封信,信里说了他现在的情况,住处啊学校啊班上的老师同学啊,有好事也有坏事,还有烦恼若干,她看完后,觉得满纸都写满了“我需要安慰开解鼓励”的字样。
她当时直瞪眼,这倒霉孩子是把她当心灵导师了么?又没付她工资!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家伙的想法。像他这种正在叛逆期的屁孩,虽说没她当年叛逆的那么厉害……咳!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有心事也是不乐意和父母亲人老师说的。身处外地,身边又没几个朋友。所以也只能向过去的同学倾诉了。他选来选去,“最靠谱”的阮婉就这么躺枪了。
她考虑了下,想着怎么说祁宣也是祖国大花圃里的良草一根,于是还是回了封信。
一来二往,他们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笔友。
不过通信频率倒是并不算太高,一月一两个来回而已。
关于这件事,宋婷和余巧巧也是知道的,毕竟她们是阮婉最好的朋友,后者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时光飞逝,眼看着初二的暑假就来临了。
放假之前,宋婷和余巧巧虽说再次提前得到了亲戚的“召唤”,不过她们坚定地表示今年“要跟着阮婉同志的脚步走”,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小伙伴哒!大家愉快地一起玩整个暑假吧!
可惜,今年三人同时中奖了!
并不是买彩票的那种中奖,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事情还要从暑假前说起——市里突然要举办”最具特色乡镇“的评选活动,阮婉所在的泽水镇也插了一脚。这次评比走的是公开模式,到时候参与评选的若干个镇都会在制定场合分若干个环节展示自己,结果也是由也是公开投票产生。据说市里是打算靠这次评选吸引游客,拉动经济。再据说,这次会有“重量级人物”来看评选。再再据说……不过这种高大上的事自然与阮婉无关,与她有关的是……
“舞蹈?”
“对,舞蹈。”找了阮婉和宋婷的李老师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