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羡慕舒慕独占着柯远的好,你羡慕舒慕独自享受着柯远的全部付出与奉献,你羡慕舒慕一直稳稳地站在柯远心尖上。
那是你一直想去,却只能希冀的位置。
你甚至不敢去嫉妒、去恨舒慕,你怕有了那样的情绪,会被柯远讨厌。
李奕衡转过头,他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异常坚定的语气回答:“是,我一直爱他。”
于是你对他加倍的好,你以为你再对他好一些,也许他就会注意到你。
你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成为那个“他爱的人”,却不愿意擅自打扰他“爱着别人”的心情。
黎锦推开门,他站在狭窄的门廊中间,他的身后是黑暗的走廊,他问话的声音这么大,惊动了一整个走廊的声控灯。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
“这样,他就会离开舒慕,到我身边吗?”李奕衡自嘲地一笑。
“如果……会呢?”黎锦屏住呼吸,“如果,他会呢?”
“那又如何?”李奕衡看着他,“他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会,我也永远没有机会对他说了。”
是啊,那又如何?
黎锦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就算李奕衡大声地承认自己爱着柯远又如何?
柯远他——
已经不在了。
有一年圣诞,柯远陪李奕衡一起去美国度假。
彼时舒慕参与制作的新片临近尾声,送审却出了问题。对方挑三拣四不肯通过,眼看档期在即,柯远只好求到李奕衡那里。
李奕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递一张机票给他,问他肯不肯陪自己过圣诞。
柯远连行李都没收拾,拿着机票就出门了。
纽约的冬天阴冷而昏沉,李奕衡破天荒没有住豪华酒店,而是就近在闹市区找了家旅馆住下,每天带他一起去散步。从街头到街尾,从街尾到街头。柯远体质寒凉,刚出门时抵不住风,李奕衡就敞开大衣,把他整个包进怀里,半搂着他走。
时至今日,他对纽约的所有记忆,都来自那个包裹在大衣中的冬天。
除夕夜他们夹杂在人群中一起倒数,时代广场映亮天际的霓虹将每个人的眼睛都照得透亮。焰火升起的时候,柯远低下头急急忙忙许愿,心里有那么多想实现的东西,叫他打了一整个晚上的腹稿,亟待说出。可许着许着,他却不自觉抬起头来。
巨大的LED屏幕光下,李先生面带微笑,用他习惯了的宠溺眼神望着他。
他傻乎乎问:“你为什么不许愿?”
李奕衡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中间烙下深深一吻。
“这样就够了。”
黎锦想,自己早该发现的。
他躺在床中央,老式座钟敲过了十二下,李奕衡还是没有回来。
黎锦抬起头,远远地注视着天边一弯上弦新月。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这样好?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总是找各种各样的机会与你碰面?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挂念着你,将你的事情桩桩件件记在心头?
除非他爱你。
可我爱他吗?
黎锦问自己。
他应该曾经对他动心。
你无法不对这样一个人动心,他总是在你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拉你走出世俗的淤泥,打着交易的旗号让你毫无心理负担,与他共同享受难得的偷闲。然后在回归尘世之后,发现他早已将一切打点好。
他几乎在毫无原则地宠着你。
可我爱他吗?
黎锦辗转反侧,脑海中的念头一秒一个,走马灯般变换不停,眼睁睁看着月上中天,明月西沉,直到天边微微擦亮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天光大亮,手机在耳边要了命似的大响。
他朦朦胧胧解锁手机,放在耳边,刚听一句,浑身的汗毛就跟通了电似的竖了起来。
“黎锦?”
李奕衡!
黎锦一蹬腿从床上坐起来,也不顾自己头发睡得仿佛台风过境,挺直了腰,条件反射中气十足应了一声:“在!”
“今天中午在何氏庄园有个酒会,你是不是忘了?”李奕衡声音平静,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但黎锦浑身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并且以肉眼观测不到的速度开始结冰。
老天爷!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老牌世家何氏,李氏集团进军娱乐界前,圈内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何氏祖辈电影公司起家,而后在金融危机中收购三家当时较大的影视公司,成立了自己的影视集团。在迈入新世纪后,何氏瞅准机会,又适时成立唱片公司,进军歌坛。
要不是李先生心血来潮到娱乐界转一圈,只怕今天何氏在圈内就是说一不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