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苏浅浅都是在翻看法律条文中度过的。
当天晚上,店里早早关了门,苏世媛把文燕也叫你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饭后,全家坐在客厅里守岁,大人们是看春晚,苏浅浅则抱着法律条文继续阅读。
过了晚上九点,文燕就熬不住了,跟大家道了一声别就要回店里。
这么晚了,让她一个人回去大家也不放心。再加上今天是除夕之夜,让文燕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店里也挺可怜的。苏世媛便极力邀请文燕在家住一晚。
文燕不忍拂逆她的好意,留了下来,先苏浅浅一步回了屋。直到时钟的指针指向12点,新年的钟声敲响,苏浅浅和苏世媛夫妇才相继回屋睡觉。
苏浅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推开门进了房间就看见文燕缩在床最里侧的角落里,用被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
一开始苏浅浅还以为她睡着了,但她刚把外套脱下来就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抽泣声。
苏浅浅刹那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文燕定是想家了,所以偷偷躲到被窝里哭。
想到这大过年的,文燕都不能回去见她年幼的孩子一面,苏浅浅的心里就很不好受。
文燕为了赚钱替她公公治病,背井离乡,来到B市来打工,连过年都回不去。跟她一相比,自己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实在不必为了这点事上火。
苏浅浅重新披上了外套,假意要出去洗漱,刻意留了点时间给文燕整理一下。
苏浅浅再次进屋的时候,文燕已经侧躺着身子躺下闭上眼似是睡着了,若不是她的鼻子红通通的还真看不出她曾经哭过。
哎,等招到合适的人了还是让文燕回家看看亲人吧!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苏浅浅也钻进了被窝。
B市的传统是大年初二那天,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拜年。因此,正月初二这一天,苏世媛夫妇都要回苏家老宅。自从上了初一后苏浅浅就没回去过,这大过年若是再不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苏世媛那边也没法跟苏晋安夫妇交代。
因此,不管苏浅浅多么不甘愿,她还是跟着苏世媛和张成国回了苏家老宅。
三人刚走到老宅门口就看见苏世香拎着菜篮子出来了:“哟,大姐你们来了,进去里面坐,我先去摘菜了!”
上回不还闹翻了,发誓再也不回来了吗?这才过了半年而已,她不但回来了,还一幅主人的派头,看了就令人生厌!
苏浅浅对这个脸皮堪比城墙都厚又只知道占小便宜的小姑姑可没什么好感,所以她故意提高音量问道:“小姑姑,你说送我童优的连衣裙还做不做数啊?”
“这个,现在天气这么冷,哪里穿的着连衣裙,等天气热了小姑姑再带你去买吧!”苏世香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苏浅浅还想说什么却被苏世媛拽住了,苏世媛冲她摇了摇头,等苏世香走远了,她才压低声音道:“算了,你小姑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又何必跟她计较!”
“好吧!”看在大姑姑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了。
苏世媛这才慈爱地拉着苏浅浅的手,一起进了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苏晋安、苏世文父子在院子里下象棋,几个孩子在堂屋里看电视,张丽香则在厨房里帮周氏张罗中午的饭菜。
见状,苏世媛连忙解下围脖,脱下手套,钻进厨房帮忙。
苏浅浅则被张成国拉到苏晋安父子跟前,一一跟众人打招呼。
苏晋安和苏世文下得正起劲,哪有功夫管她,应了一声就算了。
苏浅浅也不在意,她摸了摸大衣口袋里藏着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寻思着能不能找个比较隐蔽点地方。
谁料苏天美却找上了她,开口就问:“浅浅,上次我在电视里看见你们班祁磊他们几个被抓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苏浅浅很不高兴,明明只是劳动局的执法人员,哪里是被抓了,眼睛都长到后脑勺了不成。她虚笑了下,敷衍道:“你跟祁磊关系不是很好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那些不都是你们一班的同学嘛!我猜他们肯定是犯事了,不然怎么会上电视。哼,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开学之后,我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我说你啊,也别跟他们走得太近,万一牵连到你身上可不好,咱爸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苏天美得意洋洋的说道。
苏浅浅这才明白,敢情她今天问自己的目的不是真的关心祁磊,而是想借此在爷爷和父亲面前讨巧卖乖。
“有头有脸?”在哪儿有头有脸,莫非在这一亩三分地的苏家湾?苏浅浅讥诮地瞥了苏天美一眼。她要不要这么明显的讨好苏世文啊?这是她亲爹,又不是她的金主,用得着这么处处用心吗?
苏天美非常讨厌苏浅浅这种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这衬托得她好似一个跳梁小丑。
她撇撇嘴,抛下了一句:“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帮妈妈做饭!”
苏浅浅懒得理她,她喜欢表现就让她表现。
心中有事的苏浅浅哪里有兴趣看苏晋安和苏世文下象棋,她用眼神巡视了四周一眼,看见罗小玉在堂屋里专心致志地看电视,苏天意坐在离她不远处玩游戏,连头都没抬过。屋里还真没死角的地方,只能去外面了。苏浅浅跟张成国打了个招呼,径自出了门,跑到屋子后面的橘子树下,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掏出书本,阅读起来。
直到苏世媛叫她回去吃饭,苏浅浅才重新回了屋。
一看见她,苏世文就直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没事不要乱跑,连吃饭都要大人请,像什么话?”
苏浅浅知道他还为了上次九万块的事不爽,也不跟他争这嘴上功夫,安静的坐在了苏世媛旁边。
苏晋安作为家里的大家长,带头讲了几句吉祥话,然后给小辈们一一发了红包。接下来才开始吃饭,吃着吃着,苏世香像是无意中提起般道:“大姐,年前你们的店上新闻了,现在没事吧?”
“店?什么店?”苏晋安和苏世文都不解地看着苏世媛。这夫妻二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张成国放下筷子,打了个哈哈:“随便弄得,小本买卖,比不得世文的大生意!”
开店前,他们就商量好了。因为苏浅浅年龄太小,很多事都不方便出面,所以对外一律宣称这家店是张成国开的。
“大姐夫说笑了吧,你都在沁阳路开店了怎么还叫小本买卖。沁阳路那种地段,一年租金都要几万吧?再加上装修,请人,压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苏世香一脸艳羡的说道,滴溜溜的眼神还若有似无的瞟向苏世文。
她才不相信大姐他们两口子有这么多钱呢,哼,肯定是二哥给他们的。爸爸跟哥也真是偏心,舍得拿那么多钱给大姐做生意却防她像防贼一样,什么都不给她,弄得她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闻言,苏世文淡淡的瞥了苏浅浅一眼。
苏浅浅明白,苏世文肯定是猜到了自己要那笔钱的目的。她装作没看见苏世文的目光,低头乖乖吃饭。
见大家都不说话,苏世香忍不住了。
她今天厚着脸皮回娘家,还又是帮忙搞卫生,又是帮忙摘菜做饭的可不是为了当活雷锋。她垂下眼睑,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突然就抽抽搭搭起来:“我的命真苦!”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苏晋安气得丢下了筷子。
他不吃了,其他小辈也不敢动了,全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