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只是他,江月楼也在远远一边密切注意着谢宁,萧邢宇不理会他,将谢宁扶起,谢宁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受,微弱火光下可清晰看出他的苍白脸色,萧邢宇低声问道:“你醒了,哪里还不舒服吗?”
谢宁没说话,捂着胸口,应该是因为受了林出云那一掌,受了很重的内伤。萧邢宇又见他缓和一阵后,便盘腿打坐起来,闭上眼睛认真的调息着。
萧邢宇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时不时提防着边上的江月楼。
过了好一阵,谢宁才调息完毕,看起来也好多了,只是说话还有些无力:“我睡了多久?”
萧邢宇算了下:“约莫快两个时辰了。”
“林出云没来?”
谢宁似有些诧异,萧邢宇摇头,便听身后那江月楼笑着道:“谢公子无需担忧,有我守在这,林出云来了我也替你挡回去。”
萧邢宇瞪他一眼,将准备已久的水袋递给谢宁,声音分外温柔:“你先喝点水吧。”
谢宁点头,可萧邢宇却是要亲手喂他的意思,将水袋口递到谢宁嘴边,谢宁动作一顿,接过水袋侧开脸去:“我自己来就好了。”
萧邢宇也没想那么多,待谢宁喝过水后,才同那江月楼说道:“你刚才说段青枫没死,现在可以来解释一下了吧。”
江月楼笑了笑,忙起身凑过来,想要凑近谢宁时却被萧邢宇瞪眼拦住,他识趣的坐到了他们对面,中间隔着一盏油灯,三人便围着这盏油灯,仿佛围成一个怪圈。
萧邢宇更是讨厌江月楼向谢宁献殷勤的眼神,江月楼还先关心着谢宁道:“谢公子还好吗?我看谢公子方才受的那一掌,定是伤到了内里,我这正好带了些药,谢公子服下会好些。”
他说着自怀里取出一只白色小瓷瓶,递向谢宁,一边解释道:“这是我们无争山庄的金蛇丹,对内伤疗效不错,谢公子快些服下吧。”
萧邢宇自是不信他的:“你有这药,刚才为何不早些拿出来?我看你是蓄意下毒才对!”
江月楼满脸冤枉:“怎么会呢?谢公子,只是方才萧爷护你护的太紧,我没办法靠近,再而言之,我就算把药给他了,他肯定又是现在的反应,定不会让你吃的。谢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又如此钦佩谢公子,怎会对你下毒呢?”
任他说出花来,萧邢宇也是不信他的。可是谢宁和他却不一样,当着萧邢宇的面收下了那瓶药,并道:“多谢江庄主赠药,但是江庄主还是先将段青枫的下落说明比较好。”
他只是收下了药,并没有要吃,萧邢宇即使不满心下也能安心些,顺着谢宁的话再问道:“你说吧,段青枫没死是怎么回事?”
江月楼叹了口气,不知是否是为了谢宁不相信他,他老实说道:“段青枫当然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他虽然功夫不如我,但在江湖人脉极广,好友遍布大江南北,其中不缺武林高手,我怎敢真的杀他?可他又与我作对,我只是带他回山庄教训了一顿而已。”
萧邢宇拧眉道:“那蓝庭生在地牢找到了段青枫的金笔,大家都知道段青枫向来是金笔不离身的,这你又何从解释?”
江月楼无奈道:“蓝庭生偷我家传宝剑,我怎么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吧?我放了段青枫之后与他打赌,他输了便暂时将金笔借给我,我再拿去糊弄蓝庭生,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再偷我东西!”
他说的时候还气愤填膺得咬牙切齿,只是那小气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他无争山庄庄主的形象,且这话听起来漏洞百出,萧邢宇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信他。
“呵,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骗我,江月楼,你还当我是傻子吗?”
江月楼抿了抿唇,一阵无言,但眼神写着你就是个傻子。
萧邢宇沉着脸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江月楼扶额:“那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忽而停顿了下,江月楼又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段青枫已经去了幽兰谷,并且寄信来告知我蓝庭生已和兰夫人母子相认,这个消息目前只有幽兰谷内部和你们知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我了吧?”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谢宁与萧邢宇对视一眼,俱是有些惊讶。
萧邢宇拧眉细想着,谢宁也低声在他耳畔说道:“我看他所说有理有据,但目前我们也只能跟他共处一室,这些事情出去之后自能求证,暂且先放过他,不过也需得警惕防备着他。”
萧邢宇点头,朝还要跟自己解释的江月楼摆手道:“行了,现在你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出去之后再跟你算账。”
江月楼面上有些委屈,可也解释不清楚,半晌也只憋出一声叹息。
谢宁养足了精神,此时状态也好些了,他有一事不明,直勾勾地看着江月楼。
“江庄主真是厉害,竟能在毒公子手下分毫不伤便全身而退。”
江月楼愣了愣,而后望着谢宁苦笑道:“谢公子,你明知我功夫在你之下,何苦挖苦于我呢?”
萧邢宇却也点头:“那你是怎么甩掉毒公子的?”
江月楼本不欲说,但看那二人热切的盯着他,承受不住这热情,便老实托出:“并非是我功夫好,我也只是碰巧知道他的弱点,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一分心,我便跑了。但他很快便能回神,白家寨都是他的地盘,我能逃到哪里去,只能先找到同盟躲起来了。”
谢宁低笑道:“可毒公子并非真的要杀你,只是一时怒气,找你发泄罢了。”
江月楼也笑着点头:“兴许是吧,待他怒气下去了,也许就不想杀我了,可现在还是不安全。所以我便跟着二位,就算他找到我们,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我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你可真是算无遗策。”
萧邢宇语气里净是不屑,江月楼也不计较,反而谦虚摇头:“在下也只是为了自己安全多做打算罢了。”
萧邢宇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谢宁又道:“那江庄主不妨说说你跟毒公子说了什么话,他才放过你,好让我们也能学习一二。我还有一事不明,便是那串同心结手链,那个东西于毒公子而言的重要性,我看此间内情江庄主也知道许多。”
江月楼仍是笑着。
“谢公子所问之事,只要我江月楼知道的,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宁幽幽望他:“请讲。”
谁知他想了什么,江月楼似乎格外开心,笑弯了眉眼,而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我跟毒公子说的那句话,其实也是我胡编乱造的,可他关心则乱,一时便信了——”
当时江月楼根本无法摆脱林出云,正在艰难之际,他忽的灵光一闪,在林出云手下边躲避边急道:“前辈!晚辈前几日见到了林夫人!”
他这么一说,林出云竟真的停了手,江月楼趁机退到一边,林出云面上也是着急的,冷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江月楼喘着气道:“在下见到林夫人了,可近来下了场雨,又引发了林夫人的腿疾,晚辈去时她已卧病在床数日,且身边无一人照顾,何等凄苦!晚辈实在是于心不忍,想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要告知林前辈啊!”
他之所言诚恳意切,林出云竟然真的信了,瞬间运起轻功转身飞走了。
……
“林夫人?”
萧邢宇与谢宁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