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忍不住笑起来,“我没有手,你喂我好了。反过来我也很享受。”
裴佳木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两个人正温馨地吃饭,内线响了,季童站起来擦擦手接起来,“什么事?”
陈姝稳重的声音传过来,“投资部那边今天招待影视公司陈制片,刚谈完合同,马上出去午餐,问您过去吗?”
“我就不过去了,让他们好好招待。”季童向裴佳木比划了个无事的手势。
陈姝有些为难,“本来也没有安排您参与,据说是陈制片那边亲口说想跟您聊聊,关于我们新成立的特效部门。”
明明在公司却说不在这种理由不好用,万一被拆穿了就丢大人了,季童叹了口气,“订了哪里?”
“投资部秘书订的地方,我不知道。车还在楼下,您过去就出发。”
季童放下电话,“有客户要跟我一起吃个饭,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裴佳木抿一口绿豆沙,觉得好吃的眯起眼睛,“你去吧,我就呆在你办公室,这边我熟。”
季童过来狠狠亲了他一口,最他嘴里卷走一点甜丝丝的豆沙,“我叫秘书给你拿一套办公用品来,你就呆在这里帮我处理一点工作。”
裴佳木放下饭盒,“那我跟你一起出去认识一下人。外面这几个除了陈姝都不认识。”
论起来自从裴嘉木出车祸到现在已经三四年时间,从他车祸开始,季童开了许多因为近水楼台以至于异想天开的秘书助理。
再加上跳槽离职的,除了当初就已经生子的陈姝,外面那间助理办公室里的人全部换了个干净。
季童推开办公室的门,有几个秘书助理结伴出去午餐,只剩带饭盒的陈姝和另一个趴着睡觉的男助理在,“陈姐,交给你照顾个人,这位裴佳木,从今天开始当我的助理实习生,每天上下午班,没有薪资,不需要去人力办手续,你给他准备一套办公用品。”
陈姝惊讶地半张着嘴,里头含着的一口菜都忘了咽下去。
她是见过裴嘉木的,八年前的时候因为怀孕被上一家公司借口开除,当时她跟老公两人在大城市打拼,要供房子,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少了一份工资起码到生完孩子半年,加起来近一年半的时间里都不好找工作,加上养孩子,压力巨大。
且孕期失去工作,没有公司给继续交保险,一点儿抗风险能力都没有,夫妻两个心痛了一夜,决定尝试着投些简历再努力一把,如果实在不成,只能把孩子打掉了。
就是当时,裴嘉木给了她一个面试电话,面试时候发现她有在中型公司做专职总助五年以上经验,同时对市场内控都熟悉,满意的当场拍板要签合同。
陈姝是知道这样刚出校园的年轻老板比较容易心慈手软,但是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在签字前咬牙说出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讲明了之前的离职理由。
当时裴嘉木一点都没有犹豫,笑眯眯地把合同往她面前推了推,“有新生命是件幸福的事情,当然我们公司也不是专职做慈善,只要您能证明能力,我们为了人才也舍得成本。”
说的煽情一点,裴嘉木救了她孩子的命,如果没有那一份工作,她的孩子估计就不会出生了。
后面这许多年她见证了两个老板的感情,见证了浩星的成长,到目前她的老公也在这家公司工作。
裴嘉木去世,公司里最初只有周韩和赵玄雨知道,后来她和丈夫带了孩子悄悄去墓地献了花。
今天这一个九成相似的人站在眼前,不怪她惊讶成这样。
季童挺理解她的,当初刚出校园没多久,公司才是几十个人的小队伍,陈姝拖着肚子里外内政一把抓,在大家心目中是大姐姐一样的人。
现在把裴佳木重新推到她眼前,多少有点儿恶作剧的心思。
“陈、陈姐?”裴佳木看眼前这个眼角细纹都没有多一点的女人手忙脚乱地咽下嘴里的饭菜,弯起眼睛笑出自己闪亮的牙套,“我叫裴佳木,请多指教。”
陈姝慌忙喝水去压制咳嗽,看到脸的震惊过后,耳朵终于开始工作,接收到的信息让她噗地喷了,顾不得擦嘴愕然道,“你叫什么?”
裴佳木纯良乖巧地点头,“裴佳木,新春佳节的佳,木头的木。”
陈姝终于收拾起形象,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季童,觉得他可能是疯魔了。
或者是命数?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季童利索地整好了之前松开的领带,挥挥手,“我下去了,你跟着陈姐,老实点。”
裴佳木超级乖巧又态度亲密,“放心吧。”转脸冲陈姝半鞠躬,“陈姐你先吃饭,我也没吃完呢,一会儿我收拾了饭盒出来跟您去领办公用品。”
陈姝心里的惊涛骇浪无法平复,僵硬地摆摆手,“现在是午休呢,各个岗位都没有人,你一点之后再来就好。”
“好的!”裴佳木元气满满地应声,转身重新回季童办公室去了。
陈姝尔康手停在半空中,想说领导办公室在他不在的时候你就别进去了,但是对方的姿态太过理所当然,最终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想到这个裴佳木提着饭盒来找季童一起吃饭的关系,挫败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关注一下公司里流传的八卦了,或者去找周韩那小子谈一谈?
裴佳木对外面某个旧日老员工的心思大概有谱,但是也没当回事。
回去满足吃吃完午餐,把绿豆沙喝干净,饭盒一推,拍着肚子在屋里转了两圈消食,看看表才十二点二十五。
离下午上班还有半小时,索性熟门熟路打开办公室里的小衣柜,果然从熟悉的地方找出熟悉的毯子,定个半小时的闹钟,卧倒长沙发上打算小睡一觉。
这一年来养身体,午睡已经成习惯了。
外面陈姝魂不守舍地吃完饭去洗了饭盒,难得做了个幼稚的捂脸动作抵住脑门回忆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毕竟她是有孩子的人,公司是高新技术企业,员工年龄平均才二十六七岁,日常跟她并没有很多共同语言,多数这些小年轻的八卦她也不上心。
最后她放弃回忆,打电话给周韩,没人接,赵玄雨,还是没人接。
想想刚才季童脸上的那种表情,跟当初和裴嘉木在一起的时候如出一辙。
平常情况下,一个你的朋友伴侣去世后,他再找了新人,大家都会欣然接受并祝福。但是如果他找了一个和之前那个一样的人呢?大概除了祝福还会发自内心地升起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
心里五味杂陈,无法分辨是对新人的怜悯还是对朋友的同情,连祝福也变得颤颤巍巍起来。
陈姝挫败地出了一口气,趴在桌面上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反复琢磨回忆。
就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猫一样轻捷地踩着厚厚地地毯越过几排工位走到季童的办公室门前。
门没锁,一按把手就能推开,黄咏文有些窃喜地小心护住手里的托盘进去。
进屋之后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放下手里的一份季度预算文件,同时小心地挪出一点地方,把点心盒子和咖啡杯放下,整理了一下贴在被子上的便签,满意地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