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是胖了些,眼眶却是红红的:“姑娘……”
她想念姑娘得很,从珙县到燕韩京中,又从燕韩京中到苍月,她哪里和小姐分开这么久过?
孟云卿牵了牵她的手,温和道:“别哭。”
娉婷更忍不住,就牵起衣袖一角,擦了擦眼睛。
孟云卿见才问,“沈通和付鲍呢?”
音歌应道:“他们同福伯一处呢。”
也是,才回府中,福伯应当有别的安排,孟云卿就道:“先进屋再说。”
两人都点头。
……
蕙兰阁内不小,若是领她们看,一时半刻也看不完。
索性在外阁间和内屋简单看了看,才又回到外阁间里说会子话。
苑中的婢女都知晓她们主仆三人许久未见,有知心话要说,就都退了出屋,不作打搅,只留了小茶在身边伺候。
自然是孟云卿先问起她们的近况来。
音歌先说了衢州城那头的。
他们离开衢州城后不久,衢州城那边的赈灾也越来越顺利,很快,灾情就稳定了。关大人就去了受灾的地方四处巡视,便留了林大人在衙门里主持大局。后来要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少,衙门里的人就慢慢撤走了。当初在大厅的主事的文书官和绣娘们也都离开了。离开前,都让她给姑娘带好,说日后虽然不一定能再见到姑娘了,但对姑娘的印象很深,祝姑娘日后万事福顺。
听到此处,孟云卿恰好抿了口茶。
唇畔便牵了牵,笑意含在眸间。
音歌又道,老侯爷身子骨也好,还是日日上午往衙门里去,帮两位大人出谋划策,拿定主意,一日都没有耽误。等衙门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撤走的时候,段岩也来了,老侯爷就带了段岩离开,说是找谢将军下棋去了。还让我给姑娘带话,说他记得姑娘九月里生辰,会赶在之前回来的,还问姑娘有没有想要的礼物,让人去趟将军府同他说,或是,直接同侯爷说也一样。
爷爷……孟云卿摇了摇头。
音歌还道,老侯爷说从前下不过谢将军,是运势使然。这次他特意让段岩将姑娘送的那副棋子带来,一道去将军府,说就拿姑娘送的白玉棋子和谢将军下,他不信下不过。
孟云卿忍俊不禁,这才是爷爷的性子。
也不知谢将军会如何作想。
总归,爷爷身子骨健朗,还有精力做自己喜欢事情,泡泡茶,下下棋,也是极好的。
音歌这头说完,便是娉婷了。
娉婷刚开口,音歌就开始掩袖偷笑。
娉婷便倏然脸红,还红到了耳根子,好似连口中说话都不大灵光了。
孟云卿就也跟着笑起来。
“姑娘……”娉婷有些恼,低下头去,脸上却还是有羞涩笑意的。
娉婷平素反应就慢些,也更老实些,自然难为情。
孟云卿端起茶盏,道:“音歌,我们都别笑了,让娉婷自己好好说说。”
好赖音歌不笑了,娉婷才肯开口。
孟云卿就问起端午节当日的情况,他们明明在她和段旻轩身后,当时泥石流又涌了下来,将他们隔断开来,他们应当是困在了泥石流里,是如何逃生的?
说到当日,娉婷脸上的笑意才敛了去。
她也以为当日肯定逃不出去了,当时姑娘和侯爷在前方,她和沈通,付鲍跟在身后,好几次都远远甩开了,好在有沈通和付鲍在,几次又都追上。当时本以为就要撵上姑娘和侯爷了,却突然遭遇滑坡,她是亲眼见到侯爷和姑娘滚落下去,吓呆了。而他们面前也突然滑坡,还好付鲍眼疾手快,两人当即携了她跳马。也就是这一瞬间,前方的滑坡将路堵死,马匹也摔倒了山崖下面,他们三人跳马后,摔倒了岩石凸起处,正好遮挡了山上落下来的滚石。泥石流又在远处,才在岩石下捡回一条命。
只是付鲍和沈通都伤得很重,走不动,也离不开。
没有吃食,好在下雨,可以喝些雨水。
等天稍稍放晴些,沈通和付鲍就取了结实木棍作成拐杖,拄着带她走。当时的艰辛,她眼下描绘不出来,沈通和付鲍两人都伤得很重,还要带着她,一路走得很慢。遇到下雨,还要避雨,没有药,两人伤口还在发炎。幸而付鲍熟悉地形,说离茶庄子那头更近,若是往反方向走应当更快有人来救,否则单凭他们三人是走不出去的。
也是由得如此,几日后,他们靠着野果子和菜根充饥,同时往茶庄子走,才被老侯爷派来的人寻到。胡大夫说,他二人的伤口都感染了,若是再晚些寻到,怕是胳膊和腿都不能再要了。
孟云卿唏嘘,这也是万幸。
如今想来,她和段旻轩还好些,都伤得不重,只是困在山洞里,幸亏离开得及时。
娉婷又道,后来在茶庄子,有胡大夫照顾。内服和外敷的药都在用,也打上了石膏。沈通伤得重些,需要卧床的时间更久,付鲍伤得轻些,好得更快,胡大夫就让他有空多去后山走走,有利于恢复。她那时伤得轻,就时常在沈通和付鲍身边照顾,尤其是陪同付鲍去后山练脚力,才日日熟络起来的。
日日熟络起来,那便是默认了。
“那你觉得付鲍人如何?”孟云卿问。
娉婷支吾道:“付……付鲍……他人很好……”
音歌也笑起来。
孟云卿就朝音歌道:“那明日得寻付鲍来问一问,是不是对我们娉婷也有意思?”
音歌应好。
娉婷却慌张起来:“姑娘……”
她脸色忽得涨红,像个熟透了的粉红桃子一般,除了脸红就只有扯衣袖了。
孟云卿便也不多逗她了。
她们两人同沈通,付鲍从衢州城过来,路上少不了颠簸,人都到了,往后叙旧的时间多得是,也不急于一时了。
“小茶。”孟云卿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