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合上茶杯,又想,谁说回乡了就寻不到好归宿的?
离了京中,说不定想通透,也收心了,反倒比在京城里活得更好些。
只是想到归宿的这件事情上,孟云卿又想起了娉婷。
不知娉婷和沈通在茶庄子那里调养得如何了?
说是等回京后,就找福伯打听娉婷和付鲍的事,也仿佛落在脑后了,晚些时候等福伯忙完,当是要去问问福伯的。
还有在衢州城帮忙的音歌,也不知道衢州城那端的灾情消解了没有。
来了京中四五日,心中惦记他们几人,盼着他们早些来京中才是。
再远些,便是四月初到华城的时候,她写了信回定安侯府。当时是给段岩的,段岩说走侯府的信鸽,应当不出一月内就会到定安侯府。再等定安侯府那头回信,也要到七月中下旬了。
一直没有书信来,她也不知道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他们如何了?
沈陶和沈妍的婚事都定在四月,眼下都六月了,侯府里若是来信了应当也会提及。
还有婉婉和怀锦,宝之,这几个孩子,有没有长高,书又读得如何了?
原来离了侯府,挂记得便也多了许多。
……
过了晌午,孟云卿在小榻上午睡歇息。
午睡后,小茶才道福伯领了人来蕙兰阁,已经等了些时候。
福伯年纪大了,还让福伯等,孟云卿有些愧疚,让小茶请人到外阁间落座,自己整理了衣裳就出来。
“小姐,这两位是意来坊的佟掌柜,碧芙苑的曲掌柜。”福伯笑容蔼蔼介绍着,佟掌柜和曲掌柜也拱手行礼,“见过孟小姐。”
孟云卿不知这京中的意来坊和碧芙苑是做什么的,但见他们身后各自跟了一个小厮,小厮手上都拎了小箱子。一个小厮手中拿了软尺,一个小厮手上拿了挂饰,便也猜到是京中做衣裳和首饰的铺子了。
早前她来京中,衣裳和首饰都是福伯备好的,大致按了她的身型赶工的,穿上倒也合身。有些细微处改一改就好了,子桂和汀兰都可以做,也用不着两个掌柜跑一趟。
福伯道:“下月初是君上寿辰,按往年的惯例,侯爷和小姐都是要入宫的。入宫的礼服有讲究,小姐又在守孝,要单独做几身备用。”
原来如此,亏得福伯考量得周道。难怪爷爷说好些事情要打点,让福伯同她和段旻轩先回京中。若非如此,真到了七月才想起,只怕会手忙脚乱的。
“子桂和汀兰可在?让她们二人来帮忙正好。”福伯问起。量身裁衣,让子桂和汀兰两个丫鬟来做最合适,佟掌柜在一侧记录和提点就好。
孟云卿便让小茶去唤她们二人。
首饰这端就要好说的多,看得是孟云卿的脸型和身型。等意来坊的衣裳图稿出来了,再配合着选色和定稿就好。外阁间内,便是子桂和汀兰在帮着量体,碧芙苑的掌柜在一侧作画。
有福伯在一旁说话,也不觉得无趣。
过了不多时,量体的和作画的都差不离了。
苑外又来了丫鬟:“小姐,谢将军府上的宝然小姐到了,说来寻小姐喝茶。”
谢宝然?
(第二更)
孟云卿微怔。
说来,她对这个谢宝然的印象倒是很好的,当日在后花园里也能说话说到一处去,是个心思通透,又豪气爽利的小姑娘。
“快些请进来。”孟云卿吩咐。
话音刚落,苑外就传来女子爽朗的笑声。须臾,一双绣花鞋便先踏了进来,而后才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衣着华贵,脸上的笑意却是大方自然:“云卿,你这是在做衣裳呀。”
“是啊。”孟云卿应声,她便缓步上前看了看。
“谢小姐好。”屋内纷纷行礼。
谢宝然笑眯眯点头,看了看两个掌柜身后的小厮,又道:“是在做入宫的礼服吗?”
“正是。”福伯应声。
谢宝然就笑了:“正巧今日遇上了,干脆也帮我量一量吧,娘亲前日里还在说此事,省得你们也再跑一趟了。”
小茶怔了怔。
孟云卿忍俊不禁,她倒是会替人着想。
正好她这边的琐事忙完,意来坊和碧芙苑的掌柜家果真给谢宝然量身,画像之后才走。
虽说从前也给谢宝然做过衣裳和首饰,但十几岁上头的姑娘,一年一个样,变化很大,很少有去年的衣裳今年还能穿得。
特别又像谢宝然这样的,个子本就高挑,腰身曼妙,光是今年同去年相比,就出挑了不少,衣裳随时都要做,更何况进宫拜谒的礼服,更要慎重些。
衣裳要量体后重做,过往的首饰也要换一翻了。
来了京中几天,孟云卿也听了不少谢将军府中的传闻。
谢将军的夫人也是将门出身,谢宝然便承了一身将门女儿的豪爽之气,父母都少有约束她。
谢将军在戍边,将军夫人却是在府中的。
虽说府里主事的人是将军夫人,但许多事情母女俩都是商量着来的,不像母女,倒像姐妹多些,很让京中其余的贵女们羡慕。
谢宝然同母亲也都不是寻常女子。
她二人若是都想谢将军了,就次日换上行囊,骑马也好,马车也好,往谢将军戍边的地方去了。待了一段时间,等她母女二人都厌烦了,便又浩浩荡荡回了京中。
这些传闻她都听过,但此番从谢宝然嘴里说出来,又感觉不同。
小茶斟茶,谢宝然就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喜滋滋道:“我和娘亲商量,等君上的寿辰一过,我们就启程去看爹爹去。反正也大半年没见到爹爹了,这回就呆久些,索性同他一道在那边过了年再回来,还能一处包包饺子,吃个团圆饭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