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应好。
“我让你舅母听雪苑收拾出来了,明日起,每日未时你就去听雪苑念书,还是先住在西暖阁,陪陪外祖母。”听雪苑是娘亲早前的居所,定安侯应是想让她日后搬去听雪苑才这么安排的。
话音刚落,韵来就在屋外道,“侯爷,宋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定安侯吩咐一声,就听屋外有脚步声。
定安侯先前便说让她来见先生的,那此时来的人应该就是,孟云卿也顺势起身站起。既是日后的先生,她应道稍稍低眉,算作礼貌迎候。
少时,一袭青衣素袍便出现在眼角。
“学生见过侯爷。”
这声音……孟云卿忽得攥紧双手。
这声音,只怕再熟悉不过!
也不待定安侯出声,孟云卿震惊抬眸,眼光直勾勾看向眼前的青衣素袍,手心攥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年少时的模样,未及弱冠,带着几分清逸俊朗。
恍若隔世一般。
她想起得却是前一世尾声,他眸间的幽暗深邃,冰冷若深谷寒潭。
定安侯所说的人——就是他!
宋景城!!
“孟姑娘。”宋景城巡礼问候。
定安侯早前便同他说起过,要他日后来侯府教习表姑娘功课,教的还是政史经纶,每日授课一至两个时辰。初到京中,他要走定安侯这条路。
定安侯让他来府中教课,是要放他在眼前看看。
他需要这个机会。
侯府的表姑娘姓孟,前些日子才到的侯府,他知道的不多。
他也不明白定安侯要一个表姑娘学政史经纶做什么?
他这一路上便都在想孟云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从他进书房起,孟云卿就莫名看他,半隐在袖间的手也似是死死攥紧,他猜不出何意,却也直觉侯府的这位表姑娘应当不喜欢他。
“云卿?”定安侯微微拢眉。
孟云卿才回过神来,她少有在定安侯面前这般失礼,转眸时,眼中还微微有氤氲:“昨夜没睡好,一直留眼泪,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又犯了。今日晨间还没去外祖母那里请安,舅舅和宋公子勿怪。”
她说的淡然,不像假话,再加上晌午时候定安侯就听楼氏提起过,定安侯就未怀疑:“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未时记得去听雪苑。”
孟云卿点头,福了福身辞别。
竟是再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宋景城目送她出屋。
第067章 字迹
孟云卿不知这一路是如何从西院书房回西暖阁的。
五月天,掌心的温度冰冷若寒蝉,仿佛连腿脚都是麻木的,走了多久都浑然不觉。
一抬头便到了西暖阁门口。
“姑娘回来了?”娉婷来苑门口迎她。
孟云卿也只是敷衍点头,没多应声,就径直往内屋走去。娉婷疑惑看向音歌,音歌边收伞边摇头,对口型同她说,从西院回来,姑娘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不知怎么了。
连娉婷都少见孟云卿这幅模样。
两个丫鬟一头雾水。
孟云卿前脚已经进了内屋,两人面面相觑后,也只得快步跟进来。
只见孟云卿端坐在小榻边,盯着一处出神。
音歌去放伞,娉婷就上前给她倒水。
孟云卿接过,轻轻抿一口,似是想了想,又放下茶盏道:“去把给祖母做里衣的料子取来。”
做里衣的料子?娉婷倒是意外。
料子她倒是在早前就准备好了,小姐说是要做两身,她就准备了五六匹料子,等着姑娘选。料子其实也备好几日了,姑娘一直没得空,今日却突然要取料子来。
可眼下分明还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娉婷迟疑了一秒,还是应声道:“我这就去取。”
孟云卿点头。
临走到门口,娉婷回望一眼,见她先前端起的茶盏还悬在空中,一直没有放下,明显心有旁骛。
“怎么了?姑娘在做什么?”音歌恰好放完伞,折了回来,见娉婷出了内屋就问了句。娉婷道,姑娘说要给老祖宗做里衣,让我去取料子来。
昨日端午节,大伙都得了老祖宗赏。
五小姐和六小姐说要煲汤给老祖宗喝,四小姐说要做鞋子,二小姐说要绣枕巾,姑娘这头早前就得了老祖宗的玉枕,其实早就想给老祖宗做里衣了,再加上昨日那支珍贵无比的白玉兰花瓶,姑娘想快些做好给老祖宗倒也无可厚非。
音歌就道,“料子重,我同你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