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娉婷又没有旁人,段旻轩这句话是同她说的,孟云卿才合上书页去看自己拿的书。
《史策论》?心中有些愕然。
而更为愕然的是,她把书拿倒了,不仅拿倒,还有煞有其事了翻了十余页。
她心有旁骛,不言自明。
于是干脆也放下书来,去端一侧的冰镇绿豆汤来喝。
段旻轩也不点破。
“好喝,还要一碗。”他出声,娉婷就上前取了他的碗,“姑娘还要吗?”
孟云卿摇头。
待得娉婷储物,段旻轩又问起:“可是遇到不快的事情?”他也不避讳。
孟云卿楞住,继而点头。
她也不知为何应他,绿豆汤碗在手中,她低声道,如鲠在喉……就似一把簪子插进胸口。绿豆汤水入了口中,冰冷沁人,便连着心底都是冰凉的。
段旻轩怔住。
她形容得透彻,似是彻骨般的寒意。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平素太过谨言慎行的丫头,他是有刁难,她也大敌不过落荒而逃而已。
眼下这幅模样,不当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当有的神色。
孟云卿也似是反应过来,投来目光。
恰好娉婷又乘了一碗绿豆汤来,他接过,仿佛刚才都是孟云卿的错觉。
她也继续缄默。
一碗冰镇绿豆汤没喝完,屋外有脚步声。孟云卿远远看去,是有小厮来苑里寻段岩,就在段岩耳边轻声低语一番。段岩面色有些吃惊,而后打发走了小厮,就径直入了外屋。
段岩声音很小,她听不清段岩同段旻轩说了什么,就见段旻轩就搁下书起身。
她也放下绿豆汤碗。
“我明日再来。”他言简意赅。
孟云卿点头。
临到苑门口,他忽然驻足,回头看她一眼,还是欲言又止,同段岩一道出了西暖阁。
段旻轩一走,她也忽然看不下去。
“我去小榻躺会儿。”
娉婷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她也只道累了,眯一会儿就好。
只是在小榻上,她也闭目也睡不着。
那道身影,侧颜隐在镜湖边的小径中,就如梦魇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睡不着,就卧在小榻里出神。
重活一世,她也离开珙县,她没有去清平,为何还要在定安侯府遇到他?
记忆中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就像烙印一般刺得她双目生疼,睁不开眼。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到半下午,音歌才回来了。
“姑娘,方才去打听过了,晌午前是有几个要参加今年秋试的学子,拿了推荐信来见侯爷。秋试还有三两月,不少人会提前到京中,一方便熟悉环境好备考,另一方便多走动,看是否能得到朝中势力的垂青。咱们侯爷和世子爷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年年都有考生提前来侯府拜见侯爷和世子爷。”
秋试的考生?
孟云卿还在思量,音歌又道:“听说,光是今日上午就来五六人之多,西院那边的人说,今年才刚刚开始,来的都是眼生的人,还对不上号叫不上名字,怕是要过些时候,走动多了才知晓。”
音歌不过是个近身丫头,又不能明目张胆打听侯爷和世子爷的事情,方才那些都是丫鬟间听来的。
要问名字,怕是要侯爷和世子爷跟前的亲信才了解。
姑娘有吩咐,她不敢冒这个险。
孟云卿就点头,音歌这么做是对的。
她一个侯府的表姑娘,打听这么多事情,始终不妥。
“奴婢还听说,每年侯爷会挑些好苗子提携,日后若是高中了,就是侯爷的门生。所以秋试前,西院都免不了人进进出出,朝中都是如此,也算不得秘密。”
孟云卿记得,前一世,宋景城投奔过定安侯。
只是当时没有入定安侯府的眼。
后来辗转随上峰到了京中,才攀上了顾长宁一家,入了顾长宁门下,而后仕途平顺,平步青云。
“姑娘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音歌还是迷惑。
孟云卿摇头,在镜湖时候,见了好些人往西院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奇罢了。
既是朝堂上的事,不问也罢了。
音歌点头,“是的呢,侯爷特别不喜欢府里的夫人和小姐们问起这些。”
孟云卿颔首。
音歌打量了下四围,有些惊讶,“宣平侯不是说今日要来吗,也没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