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若是没有什么办法,我看他也再没有脸来了。”,洛嬷嬷又道:“你只管好好在家过你的好日子,及笄后也嫁个好人家。庞氏那样的傻女儿,若是瞒着自家父母自生自灭还好,要不然不知道让父母怎么伤心呢。在家的时候想着法子娇养,到了人家家里被这样作践,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
洛嬷嬷才不管娇娥听不听,又道:“女子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有父母疼爱给予的嫁妆傍身,男方家里不会想法设法花你的嫁妆。”
“男方的翁姑对你好,那便好好过日子,若是不好,早日和离,当然最好便是嫁娶之前先看清楚。”
“在翁姑去世之前生下儿子,为翁姑服孝三年,谁都无法动摇你大妇的地位。”
洛嬷嬷看着傻了的娇娥和广哥二人道:“你母亲是不会教给你们这些的,她是有情饮水饱,好在你父亲转了性,不然你们的日子会有多苦?”
娇娥被吓了一个激灵,前世有多苦,她是知道的。
广哥听了半天故事,一想到张牙舞爪的玉瑶,一脸阴沉的舅母,虽然不愿承认,但也觉得大表哥有了这样的母亲和妹妹,便也不是什么好姐夫了。
于夫人接娇娥和广哥到自家玩耍,听了这件事,笑着道:“这又算什么,原来东海郡曾经有个孝子,对后母极其孝顺,孝名远播,他的妻子有次当着后母的面呵斥了一只狗,孝子就嚷着要休妻呢。”
娇娥心想,这些孝子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妻子对那后母哭了一通,说自己很后悔,现在也晚了,嫁来这么久,还没有给家中的亲朋好友,族人都见过面。如今要离开,请后母给她一次机会,她愿意自掏腰包请这些人吃喝一顿,好合好散。”
这又是什么道理?陪着娇娥的夏婆子虽然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在贵人面前丢了大娘子的脸面,但还是抑制不住地伸着脖子听。
“妻子宴请了这些人之后,对众人施了一礼,将她在这家做的事,受的罪,还有这家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丈夫打算休了她又想娶那家嫁妆丰厚的小娘子统统说了一遍。那家的脸面被揭光了,后母也上吊了。这个妻子也没有人再敢娶,远嫁到别处去了。”
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娇娥,于夫人若有所指道:“做小娘子的是要贞静贤淑,可也不能吃了亏都不还手。可惜这个妻子杀人八百,自损一千,做法不算是聪明,想来也是被这孝子后母气急了。我们家大人还说呢,看人不能看表面,那些图名的还不如图利的来得实在。”
“遇到那些名声远播的孝子,娇娥可不能图名声好,嘴巴上说得动听,能躲多远躲多远。”
娇娥抬头望了望天,大汉不是一向以孝治国吗?我周围上了年纪的女子怎么一个比一个……
“傻孩子,孝道是人人都要遵守的大道,但是也不能过了不是。规矩是拿来约束人,懂规矩才能活的好,知道那些可以要,那些不能要。是你活着,又不是规矩活着,你是嫁个郎君,又不是嫁给规矩。”
转过背,得到了洛嬷嬷示好和投诚的于夫人,立即和于廷尉商议如何收拾林天这个小子。
于永在一旁热切的想,如何在熟悉的官家子弟中,找个合适的外甥女婿。
护短的于廷尉拽着胡须表示,林天本没有错,有了这样的母亲便是有错;若是林天想做个孝子,他家娇娥还想嫁那就是错上加错。
至于之前于廷尉一直表示不想让娇娥嫁给林天,谁记得呢?
☆、第111章 新后
洛嬷嬷等人的话,娇娥都听了进去,她是个聪慧的,自然知道洛嬷嬷说的那些,才是小娘子该选的大道和正理。
但娇娥在等待林天给她一个答案,若是这个答案让她伤心,娇娥只静静地等着家里的这些长辈们安排着将自己嫁了。
一个贞静的小娘子并不应该在还未真正订下婚约之时,便对大表哥动心;那些看低她的话被说出来之后,若是个有骨气的,便应当利落地和林天断了牵扯。
这些娇娥都知道,但她无法舍下林天,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她以为重活一世,和大表哥在一起的愿望也是可以满足的。
却原来,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是不是她太贪心了。
夜深人静之时,那些念想便慢慢转成了怨恨。
林天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的林天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宅子刚刚买下,父亲和弟弟帮着拾掇。林天被于廷尉驱使的两脚不沾地,日日埋头在各郡上报上来的陈年案件中,人瘦的连青色的官服都撑不起来了。
开始的时候林天还记着姑父教的那些为吏之道:不过于早到,不过于晚退,遇事多问前辈,凡事不冒头先立住脚,在同僚中要有好人缘。
可是如今的林天即使三更入睡,鸡叫头遍就起床也翻不完那些案卷,更何况,他就没有同僚。
廷尉府中四个廷尉平的位置,只有他一个在任,其余的三位要在现有的廷尉史中选拔。
他被于廷尉关在满是灰尘的陈卷室内,整日不见人,每晚回到家中两手都是黑泥,身上也是一层灰。
这些案卷真的是陈卷呢,有时候手一使劲,那串竹简的绳子都断了。
林晖让林立在绣纺里忙乎,自己在家中坐镇,偶尔指点一二。林立了空就会起劲地帮着父亲给哥哥整宅子。
王氏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但却不肯让玉瑶去给娇娥道歉,按王氏的说法便是,这是小孩子胡说八道,娇娥若是连这点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做大嫂。
林晖冷哼一声,不再出声。
王氏也搞不清是否真的将这事否决掉了,只是林晖一日不再提及,她就缩着头当作没事,等事到临头了再说。
反正林晖快要动身,一个“拖”字就够了。
女人的这些小心思,男人怎么猜也才猜不到;可男人的心思,女人就能猜出来吗?每一个自觉能够拿得住自家男人的女人,最后都有梦醒时分,区别是梦醒的早晚而已。
可惜柳蓉的甜言蜜语、玉瑶的推波助澜让王氏睡的更深。
护送大宛国贵客的出使团出发的日子定了下来,在三月十五,到了大宛国的地界便是七月,出使团不做耽搁,便能在腊月节前赶回长安城。
而出使团副使赵兴、随团商人林晖的归期,要根据互市的开展情况而定。
赵兴也忙着在石渠阁查询资料,若是心中存有疑点,便去拜访正使冯大人。赵兴人长得好,又有才华,事事以冯世奉为先,在冯大人面前总是恭谨地执弟子礼。
这样的美郎君谁不爱?一来二去,正副二使的关系非常融洽。
这一点让刘病己非常满意,对赵子房的好感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皇帝一直没有敲定赵兴作为副使的秩级,按照礼法,大汉朝父子同朝为官,儿子的秩级不能高于父亲,否则便是儿子比父亲还要尊贵了。
赵义是六百石的秩俸,怎么给赵兴安排呢?
刘病己没有想出来,便一直就这样吊着赵兴,只是将赵兴拨入了大鸿胪府,眼下皇帝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请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