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现在的手还在抖,不住地后怕着。
不是怕林惊蛰杀人时毫不犹豫的手段,他怕的是林惊蛰很可能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进黑帮混江湖的念头才刚刚出生就被林惊蛰扼杀在襁褓里的高胜,现在开始担心起林惊蛰会不会误入歧途了。
不行,不行,那么聪明,那么会读书,那么乖的惊蛰,人生怎么可以止步在这里!
高胜的脑子因为这个坚定的信念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林惊蛰接触那些不好的人了。当务之急,就是得转移林惊蛰的注意力,让他没心思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问题。
高胜咬了咬牙,他郑重地打开书包,拿出里头那几本块头巨大的,难度巨高的,让他每次看到都欲哭无泪的复习资料,笑着打断了那边已经靠无意识的拍马屁让林惊蛰露出无奈笑容的周海棠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诚挚地建议:“惊蛰,咱们赶紧复习吧。周海棠他旷课那么久,一模总分才二百,考得比我还烂,他那边你得重点抓一抓才行。”
周海棠震惊了,满眼都是“卧草哥们你吃错药了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他妈要害我”。
林惊蛰却觉得非常有道理,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他提膝抬起周海棠的下巴,垂首俯视,神情不容置喙:“起来背公式,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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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来个人揍一个,青龙帮的手段不是盖的。
江润直接被揍进了医院。得到通知的江晓云和刘德吓得心都险些停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医院。
医生和守在医院的片儿警皱着眉头打量这对衣冠楚楚,看上去经济能力不赖的夫妇,想到被逮的那几个混混和病房里那个年轻人的口供,就对他俩的教育能力非常忧心。
病房门一推开,江晓云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塌了,她那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此时正无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体连带面部除了缠上绷带的部位,其余露出来的皮肤,无不青青紫紫。
江晓云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这是谁干的!谁这么丧尽天良!!!”
她扑倒在在床边,看上去就像是立马要发疯似的,医生怕她伤心过度,翻着单子安慰她道:“还好,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轻伤,不会有后续影响。伤者只有左手手指,可能是因为长时间踩踏,骨关节有些错位,当然现在已经固定好了,其他大部分都是皮外损伤。不过皮外伤的疼痛感会比较强,病人刚刚睡着了,现在还没醒,止痛片你们到时候看情况,假如需要,可以开一些。”
那群混混下手很有分寸,不过这才是最狠毒的,他们让人最大限度感受到了痛苦,却将自己需要承受的后果降到了最低的范围。
江晓云一听“轻伤”这两个字立马情绪爆炸,她一边哭一边起身开始推搡医生:“你放屁吧!眼睛瞎了吗?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说是轻伤!”
在医生惊愕的注视中,她可算发现了旁边的警服,当即一转抓住了旁边的民警,大声哭诉起来:“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子是咱们市市一中的学生,成绩非常优秀的!现在居然被人打成了这样!那些人呢?打人的人抓住了吗,一定要枪毙这群目无王法的家伙!”
民警因为她刚才对待医生的态度眉头微皱,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声,被实在纠缠地没有办法,只能公事公办地翻开笔录册:“你不要着急,事情都还没定性,我们怎么做处理决定?”
“怎么不能定性了!”江晓云瞪大眼睛,“我儿子都在那躺着呢!你们是不是收了对方什么……”
“这位家长,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民警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当即皱着眉头打断她,“伤人的是本市的一群无业游民,警方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但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很复杂。这群无业游民声称他们和伤者是合作关系,双方发生争执的原因是因为分赃不均。如果他们的口供属实,那我们届时对伤者本人也必须进行记录在案,希望您能理解。”
江晓云脑子轰的一声,混混?她想起来了,难道是那群他们找来吓唬林惊蛰的人?
一时间后悔如同海啸山呼而来,将她淹得头重脚轻。然而此时此刻,江晓云却也知道,她绝不能承认双方的合作关系!记录在案啊!江润的名字一旦挂上了警察局的档案,往后的人生可就全都毁了!
她松开拽着警服的手,虚弱地后退两步,脸上扯开一个笑容,强硬地否定道:“污蔑!他们这是污蔑!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明察秋毫,不能相信那群社会的渣滓!”
谁是渣滓还不一定呢,警察暗中摇头,也是奇了,市一中的学生如今竟然也那么堕落?这对父母教育成这样,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儿子品学兼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