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日。此时,已离小还丹的任务只剩一日了。
郭圣通终于有些熬不住,她正想着能不能避开这条线,想另外的方法完成任务时,便见邓禹拿着一卷竹简冲了进来。
他到了郭圣通面前,尤在气喘。片刻,他朝着郭圣通深鞠一躬:“禹错了,禹命人快马加鞭回了南阳,夫人说的句句属实,禹为当日对夫人的无礼道歉。”
他当日的口不择言,只因他不相信那被他当做兄长,聪慧敏学,对他多加照顾的阴识,小他些年岁,被他视为亲弟,同他一样心怀百姓,悲天悯人的阴兴。会对那无辜的商贩下此狠手。
他不信,却因郭圣通说的那般逼真,而焦心不已。派人查证,岂料还未行动,邓家便派人送来信简,言之阴家如今所谓传遍南阳等地,人人不耻。
信简中不仅与郭圣通所讲一般无二,更多了阴家欲毒哑刘大郎家仆,发卖之事。
他捏着书简呆若木鸡。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又两日,派出去的探子便回证。旬邑之东,荒野之中有汉军埋锅造饭,安营扎寨。近身却见乃冯异旗号……
邓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活了二十四年,却当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可笑他自诩聪慧,却看不透这人心叵测。事事非常。
而最令他羞愧的是,他曾为阴家,为刘秀殚精竭力。因担心壮大郭家超过阴家名声,对郭圣通也多加提防。且多次在将士提起郭圣通时,只用中庸之词来做批判。
而如今,风尘仆仆来这旬邑提醒他,帮助他的人,却是郭圣通!
[叮咚!邓禹对玩家好感度+9!小还丹任务完成!凤影任务完成!好感度进度条关闭!]
郭圣通听着系统提醒,心头一松,脸上便浮出笑来:“这不能怪将军,若是有人这般直接质疑我的知交,我也会如此愤怒的!”
她转身,登上高位。复又回头看向邓禹:“将军,如今您已经知道文叔受冯异将军蛊惑已然开始怀疑你。为何不多立战功以保全自己呢?”
“禹想不通,”邓禹叹了口气,“冯家不过是同我邓家有些许隔阂。冯异将军平日间虽同禹不甚亲近,但禹实在难以想象他竟会……若不是探子回报,冯异将军果然在旬邑之东留有兵士遥望旬邑……唉!”
郭圣通没有想到,冯家竟与邓家竟真有这般渊源,怪不得上一世虽政见一致,却仍不相近。她道:“文叔只是一时被蛊惑了。将军要相信文叔。”
邓禹怎么会完全相信她的话?刘秀此人心性,他其实是清楚的:在河北郭家时,刘秀还同他商议如何既娶了郭圣通,得了真定兵权,得了凤命之人,得了美名还能保全刘秀在南阳的名声。宛城时,刘秀还同他商议要‘婉拒’几次才登基为帝,如何婉拒才显得他不贪图帝位。让众人心折……
这也是如今,郭圣通说出刘秀或因他为刘秀制的‘神迹’心头有意要除去他的原因。
邓禹心头叹息,昔日他同刘秀算计别人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日刘秀竟会同另一人算计于他。这果真是报应啊!
郭圣通见他不语,伸手便指向东方:“这大好的长安城如今便是一块肥肉,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全数拿下。不为别的,光为那传国玉玺。这一役,便是值得!”
王莽乱政之事,夺了传国玉玺。后绿林军杀王莽,传国玉玺又落入更始帝刘玄手中。赤眉军同绿林军决战,绿林军败,刘玄率众投降。又将传国玉玺献于建世帝刘盆子……
传国玉玺,自秦时得来。上有刻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如今既然长安城内空虚,为何不趁机将那传国玉玺夺了来?
“将军如今不妨对文叔及冯异将军的心思都假作不知,只用心为文叔寻那传国玉玺,做成天大的功绩。而我,亦会帮助将军洗去文叔心头疑惑。”
邓禹闻言心头也是一阵激动,复又涌上对郭圣通的愧疚与感激。他想了很多,如今这天下,唯有刘秀既汉室正统,又有这个才能,资历为帝。若能得传国玉玺,同刘秀一释前嫌是最好。若不能,最坏也不过是让刘秀心头对他猜忌更甚,好歹不过一条命。
若是他一死,能换得刘秀心头再无针刺。继而收复这天下,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他死又有何惧?
邓禹深吸一口气,将那生死抛之度外,他朝郭圣通再做一揖,端的是风光霁月:“禹,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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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
郭圣通将小还丹喂了郭况,又命阿郑青女假说郭况已无力回天,只能送回宛城。
因了这些时日,邓禹派了军医为其诊治,知郭况已然滴水不进。便不曾怀疑。阿郑和青女坐着牛车出了城,这才为郭况清理了从宛城出来,便画在脸上的那道狰狞伤疤,恢复本来容貌。入夜后,便使这车的转了方向,往河北去了……
此时的旬邑,一场大战势在必发。
听了郭圣通的计谋,邓禹将军营暂交郭圣通与副将。自己领轻骑一千人,偷偷往长安城方向而去。行至附近,便砍树枝缚在马尾上,留五百兵士下马,另五百人便控着双骑来回奔驰,将那灰尘尽数扬起,马蹄声不绝于耳。那下马的五百兵士又做锣鼓喧天之状,且叫骂开门,一时马蹄声,人声,锣鼓声喧天。
赤眉军如今都伏在旬邑边缘企图一锅端了旬邑的粮草,城中哪有什么守卫?
放牛娃出身的建世帝刘盆子一听北边城外来了十几万汉军,麻利地收拾行李带着御林军从长安城南门一骨碌劲就跑进了终南山里,找一块水草丰茂的山坡,继续放牛。
邓禹自然不追,只大喊留下玉玺不杀。便兵不血刃占领了长安城。
一入长安城,便直奔了皇宫先找到了玉玺,说来也好笑,刘盆子听了身边‘谋士’的高计,为了真的不被追杀,便将那传国玉玺扔进了后宫井中,又怕邓禹找不到还来杀他。还特意写了竹简说了是在哪口井里。
邓禹打捞起了那传国玉玺,确认了真假,便牢牢地揣了兜。这才有心情来好好看看这帝都。
同几年前他来时已完全不同。
长安城中十室九空,人烟稀少。这一国之都,如今竟满目疮痍的令人悲伤。
他压住心头苦涩,大手一挥,叫那些正好奇地无比东看西看的兵士,收拾好,立刻上马回旬邑去。
郭圣通告诉他,拿到玉玺便走。上一世,邓禹便是放任了兵士在长安城中多留了三日。以至于后来之危。
邓禹虽不明白为何郭圣通要再三强调拿到玉玺便立刻回旬邑,但他却依旧选择了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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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旬邑。赤眉军二十余万人忍饥挨饿几日后,耐心达到了极限。干脆无视了那指挥他们围城伺机而动的谋士。一个个拿着刀剑枪锄铲。便红着眼朝旬邑冲去……
“刘先生,”邓禹的心腹大将陈艾敲开了郭圣通的门,“赤眉军打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同其他的将军不一样,因了邓禹也是个白面书生。所以陈艾心头并无对郭圣通这款小白脸文士的鄙视。
“居然等不及了,”郭圣通轻笑,“我以为,他们还会再多等一天。”
陈艾听到这句,心神一震:“先生。先生可有良策?”
“挂免战牌,”郭圣通道,“算算路程,约莫暮色时分邓将军便该至了。且派人从北城墙放绳索下去,见邓将军,命其在北方休整,待今晚三更,以烟火为信,开城门,同邓将军里应外合,冲赤眉军军营。”
那陈艾听了脸上便是一僵:“先生,此违君子之道!既已挂了免战牌,照规矩,便要至少等白昼时光明正大同赤眉军交锋啊!”
“赤眉军是何人?”郭圣通看着他道,“赤眉军初时为百姓,为生计而反。却动了不该动的妄念。不仅立了个放牛娃假充汉室正统。进得长安城,却忘了自己也曾是无辜百姓。竟开始烧杀抢掠。陈将军,您是要以我大汉之军,正义之师,虎狼之将同一群百姓光明正大对阵?还是要同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类光明正大对阵?前者你下得去手?后者光明正大,若是伤了我将士一人,纵使胜了,都是赔本买卖!”
陈艾听了巨震,他看着面前这身长如玉,唇红齿白,身着玄衣,头戴文士冠,衣带飘飘宛若谪仙的青年。心头却仍有一丝犹豫:“可这昼间挂免战牌,三更取下。实在……实在有违君子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