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航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张牙舞爪地道:“我拉我未来妻子的手,有什么不对?!”
贺茉回的脸登时红了,她羞恼交加地对着聂航抗议:“你胡扯些什么?谁是你未来的妻子了?不害臊!”说完还跺了下脚。
这可爱的模样,便是连贺莲房都想要笑了。
只是那笑容十分短暂,片刻后,她便收敛了笑容,淡淡地看着面前那两人,眼神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呀,当然是你呀!我们说好了二小姐,等我下次从边境回来,你就嫁给我吧!好不好!”莽夫连求亲的态度都很率性,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也不讲规矩,想要什么就说什么,毫不客气,而且态度非常之理所当然,仿佛他这么说了,贺茉回就应该乖乖嫁给他似的。
贺茉回这回连理他都不乐意了,直接转身跑了。
聂航急了,想追上去,却被摇光笑眯眯地挡住:“四少,我家二小姐到底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您这样就不怕把她给吓坏了么?”若是吓坏了,她们家公主可是要发火儿的。
也不知聂航是怎么理解的,就见他满脸的焦急怒容瞬间变成了惊喜的笑:“我明白了!二小姐是在害羞!多亏你这小丫头提醒我!”
摇光:“……”她说了什么吗?
贺莲房静静地看着聂航狂喜不已的模样,突地开口问道:“四少,这世事变化无常,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还是不要就这样轻易定下来吧。”
听了贺莲房的话,聂航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的真心,当下就急了,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衣服,把心脏剖出来给贺莲房看:“公主,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喜欢二小姐,想娶她为妻的!难道这些日子下来,你还不相信我吗?虽然信阳候府与靖国公府是世仇,可这与贺世家没有关系呀!二小姐还是可以嫁给我的!”
“四少误会了,本宫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赞同。回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以本宫看来,回儿似乎对四少也并无男女之情。”面对这样一个赤子之心的男人,贺莲房无意去伤害他,但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同他说清楚。“这世间情缘,讲究的便是这‘缘’字,四少又何必强求呢?回儿离及笄之日尚且都早着,现在就来谈论婚事,是否有些太早了?”
聂航明白贺莲房的意思了,他本来也不是个笨蛋,只是不太喜欢动脑筋,凡事能用拳头解决的就都用拳头来解决。只见他拧着眉头严肃沉默了半晌,方道:“我明白了,若是二小姐及笄,我从边境回来向她提亲,她自己若是愿意,公主便不会反对,是这个意思吗?”
贺莲房但笑不语。
她不说话,聂航便默认为她答应了。
待到聂四离开,贺莲房去了贺茉回的房间,见她正坐在床榻上兀自发呆,眼神呆滞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见到这样的妹妹,贺莲房的心里顿时柔软一片。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贺茉回身边坐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想什么呢?”
贺茉回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眼,不解地问:“大姐,你说……聂四他要走了,我心里怎么有点堵得慌呢?”
贺莲房低头想了想,方道:“这个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可我知道,东夙离京的时候,我的心都空落落的,仿佛随着他一起走了。可同时,我清楚的知道,我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保护好你和潜儿,也保护好我自己,安静地等他回来。”
贺茉回到底未曾开窍,对男女之情也是懵懂至极,那尚在萌芽的感情,还没来得及被小心呵护成长,便随着聂四的离去慢慢消灭殆尽了。此刻她不舍得聂四离开,其实也不过是习惯作祟。
习惯了那个家伙无时无刻不从她周围冒出来,一口一个二小姐喊得欢天喜地;习惯了对方总是给她带些府里没有的小玩意儿讨她欢心,然后不管她冷言冷语都跟在她身后不离去;也习惯了……在付出自己的一颗真心前,先把心脏用层层坚冰封住。
感情在还未来得及发芽的时候,便因为时间默默散去。到最后,也只能叹一声无缘无分。
可见缘分这个东西,有多么无法捉摸。
贺莲房温柔地摸着妹妹的头,感受着她柔软的长发是多么的真实、生动。她的妹妹呀,永远不知道做姐姐的心里,对她有多么愧疚。一切的悲惨和绝望,都由回儿一人独自承受,她自己率先离世,却把这一切的苦难和重担都压在了回儿柔软纤细的肩膀上。贺莲房被愧疚折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耳语般地说:“若是你对聂四有意,无论如何,大姐都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贺茉回心底一阵暖流涌过。她反手抱住贺莲房的腰,如同小时候一般把自己脑袋偎在她的脖颈上,摇头拒绝:“我跟他不能在一起。信阳候府与靖国公府的世仇暂且不说,若我与聂四有婚约,皇上会不高兴的。”
贺莲房嗯了一声:“他之所以允许聂芒回来,是因为信阳候暂时回不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带一支军队入城呢?比起自己亲自看着,皇上还是希望由青王和外祖父来。信阳候在京城的破坏力可比在边疆大多了。”
“……这皇上心眼儿可真多!”贺茉回停顿了几秒钟,才愤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