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孟珠回转身,依然没好气地瞪她。
蒋沁从树上跃下来,拍拍手,晃到孟珠身前,一本正经道:“我说让你学爬树,可不是说着玩的。
无论外家还是内功,都需日积月累,就算从今日立刻开始,三年五载不过是打基础,到时候你都嫁人生娃娃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练功,前头的时间也都白费了。爬树可不一样,你四肢天生协调,学爬树最多不过三五日,若真是遇到危险,你可以上树,躲在茂密的树冠里,坏人看不见,不就捉不到你吗?这也是脱险。遇事要灵活,逃跑也一样。有简单速成的,你先掌握了,再去练那些耗时漫长的多好,不然,你能保证三五年内不遇到危险?”
她说得振振有词,似乎非常有道理。
孟珠将信将疑,去给燕驰飞磨墨时找他求证。
燕驰飞听了,倒是对自家表妹的言论表示赞同:“她说的也没错,与其你自己苦练多日还难有所成,倒不如寻个武功高强的丫鬟近身保护。”自从那天想到若是十月时自己出了事,就再也不能照顾她,燕驰飞便萌生了这个念头,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选,只是没有适合的时机将人给她,这会儿正好借着话头往下说。
对于燕驰飞的话,孟珠还是比较信服,只是问:“那我上哪儿找这么个人呢?”
燕驰飞假装不经意地说:“你认识罗海吧,他有个师妹叫如霜,正好师满下山找事做,如果你觉得合适,我便引荐给你。”
孟珠当然不会同他客气,当即点头答应了。
只是,孟珠也没断了自己学些本事的想法,她身边的丫鬟个个一等一的忠心,可前世出事的那晚,还不是都被燕家人算计了,个个自顾不暇,哪里救得了她,所以有时还是得依靠自己。
她真的勤勤恳恳地跟着蒋沁学起爬树,虽然这办法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徒弟拗不过师傅,不听话,怎么可能往下学更多呢。
看孟珠马术学得好,就知道她身体协调能力确实优秀,只是散学之后练习两刻钟而已,已经成功爬上了上去。
那树约有两人高,枝桠旁伸,跃出墙头。
可惜,孟珠没有来得及体会胜利的喜悦,就抱着树干,站在大树第一个枝桠分叉的地方,哇哇大哭起来:“救命!阿沁!我害怕!我不会下去!”
“来了来了!你别动!”蒋沁这会儿可没心思玩笑,立刻跃上树来救她,“你把手给我,我带你下去。”
“我不敢松手!”孟珠哭着摇头,她从来也没站过这么高,当然不知道自己在高处会腿软头晕,还有不可抑制地颤抖……
万分紧急的关头,墙外轻飘飘飘来一句话,立时让孟珠止了哭:“你听说了么,原来乞巧那天被拐子掳走的人,其实是孟家二姑娘。”
她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几个女学生正结伴沿着墙根儿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怎么会?这种事还有搞错的?”
“据说因为二姑娘担心自己名节不保,便向官差报了她家大姐的名字。”
“那孟珍岂不是冤死了?”
“我不信,如果真不是孟珍,为什么孟家没人说出来呢?”
“不说只是毁她一个人,说了两个姑娘都完了,孰轻孰重,再容易选不过。”
“可孟珂不是身子不好,连书院都不能来,我要是孟家长辈,才不会舍孟珍保孟珂,这根本不合理,哪有舍金玉就铜铁的,完全不值当。”
“有道理,不过如果孟珍没出事,为什么这么久也不回书院来,心中无愧,何必不敢见人。”
“你竟然不知道?孟珍为人至孝,孟老夫人在病中,她留在家中为祖母侍疾,事事亲力亲为。”
“或许她也希望能感动祖母,令家中长辈改变主意,愿意想办法纠正事实真相,解脱她的困境。”
她们渐渐走远,留下树上孟珠和蒋沁两个面面相觑,心中想法一致:这颠倒黑白的说法,究竟从哪里传出来的?
☆、第16章 洗白
第十六章:洗白
乔歆站得较远,听不到墙外说话的声音,只看到两个好友都像被法术定身似的一动不动,转头跑去找自家表哥救命。
孟珠是被燕驰飞打横抱着跃下树来的。
事后,作为表哥,同时也是夫子,燕驰飞狠狠地罚了三人,让她们负责他院落杂务和洒扫整月,免得太闲胡闹,爬树的事自然再不允许,原本讲好中秋放假时才送给孟珠的如霜,也提前就位,取代了绿萝的书童身份。
八月十五中秋节,书院有三日假期。回到家中后,孟珠收到了夏侯蕙送来的帖子,邀她八月十六那天到庄敬亲王府小聚。
“大姑娘也有的,而且老夫人也同意她去了。”红荞在孟珠身边喋喋不休,“姑娘,你说大姑娘出门会不会……不太好啊?”
想起之前在书院听到的谣言,孟珠总觉得这次聚会不那么简单,但她仍训斥红荞:“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在背后议论主家?”
红荞吐了吐舌头,忙给孟珠斟茶认错。
孟珠稍事休息,便带如霜去见万氏。虽然她自作主张添了丫鬟,但理由充足,万氏自也不会反对女儿身边有个功夫高强的女护卫,只同孟珠说:“既是有燕世子从中作保,想来人很可靠,你只管收好她的身契便是。”
转眼想起孟老夫人病倒前说的事情,又叮嘱孟珠:“你如今也大了,我也打算让你学着立起来,学学管家,以后该添什么人,又选中什么人,只管自己拿主意,想好了再来告诉我。我只从旁给你做建议,可再不会事无巨细替你操心。”
孟珠前脚离开,万氏便提笔给孟云升写了一封信,问他是否觉得燕驰飞是个合适的女婿人选。若丈夫也觉合意,她便打算与燕国公府那边通个气儿,行或不行,好得个准信,最好是能尽快把孟珠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也好有理由把姑娘看得牢牢的,免得像孟珍那样突发意外,毁了前程。
夏侯蕙邀请的自然不止孟珠孟珍两个人,八月十六那天,蒋沁早早到达庄敬郡王府,才在花厅里坐定,就看乔歆气呼呼地带着丫鬟进来,一见她就抱怨:“我真是倒霉,被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缠住了。”
原来燕驰飞曾请同科又同在翰林院的进士到国公府做客,其中有位叫做吴愈的偶然与乔歆碰面,打那之后便对她上了心,不时送些小物件传递心意,又会在她出门时假装巧遇搭话。
“真是烦透了,我同他说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不兴私相授受这一套,他今儿竟然说要来求亲,气死我了!”乔歆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哈?”蒋沁呛了一口茶,“你真让他上门了?”
蒋沁很清楚,乔歆的娘燕秋把乔歆送到位于国都的娘家,就是希望乔歆能嫁得好人家,所谓好人家不外乎门第高、子弟有出息两件事,那吴愈虽说是进士,但名不见经传,蒋沁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可见门第这一条就不合格。
“当然不会,我假说家中已经给我看好了人家,只待及笄后成婚,打发了他回去。”
乔歆说的不尽不实,她当时同吴愈说的是:“家中安排我嫁给二表哥,除非表哥死了,不然别的男子不予考虑。”
当时她怒气上头,说话不经考虑。虽然平时在密友面前也未掩饰过对燕驰飞的思慕之心,但要直白说出想嫁谁,冷静时却也很难启齿,索性含糊带过。
蒋沁并没打算寻根究底,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说起别的话题。
同一时间,庄敬郡王府侧门前,孟国公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孟珠与孟珍同车而来,一路上几乎没有交谈。孟珍唇边一直噙着笑,丝毫也不掩饰志得意满的模样。直到马车停了,孟珠起身准备下车,孟珍却伸臂挡住她:“阿宝且别忙,我有句话想叮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