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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五世_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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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瓦剌的情势十分不好,和鞑靼的内战消耗的尤其厉害,不然也不会赶来求援了,她面色微微苍白,急急摇头道:“你不要胡说,瓦剌对大周向来是忠心耿耿,怎么会起谋反的心思!”顿了顿,她又狠狠地盯着宫留玉:“谁知道你这个皇子是不是真的。”

宫留玉不理会她的质问,摸着下巴缓缓道:“你既然是瓦剌使节,那一言一行就代表着瓦剌可汗的意思,你刺杀孤,就是瓦剌派人刺杀孤,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他微微俯下身子,微笑道:“除非…你是假冒的瓦剌使节。”

帖木儿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看着宫留玉眼底隐含的煞气,心里一惊,她就是再蠢这时候也能想明白,若她一口咬定自己是真使节,那宫留玉必然会借题发挥,说瓦剌派人刺杀他,没准她这次来求援要求就这么被驳回了,那她可真是大罪人了。

她越想越是心惊,慌忙地垂下头不敢开口。

宫留玉面上仍旧是带了笑,却攒了眉头道:“不说话是吗?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既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那只能依着程序,先带去受刑拷问了。”

帖木儿脸色发白,真怕他把自己带去拷问,于是急急道:“我,我是假冒的,一时不慎这才…你们不要抓我!”

宫留玉叹了口气,换了副遗憾的声口叹道:“想不到我堂堂天子脚下的金陵城,竟还有这等冒充使节的名义招摇撞骗的刁民,差点还刺伤了孤,想想就让人担忧。”他一转头对着自家的家将道:“既然如此,她行刺的事儿孤也不追究了,你便把人交给京兆尹算了。”

帖木儿听得一惊,下意识地张口想骂,却被是个侍从捂住嘴给捆住了,她手底下的几个也被捆成粽子状,被用布巾塞住嘴拖走了。

杜薇看着他们远去,才抬头对着宫留玉道:“他们可不像是假冒的使节。”

宫留玉抬手摸了摸青睢的马鬃,懒洋洋地道:“我知道,近来礼部也在忙瓦剌使节进京的事儿呢,我本来是见过他们的画像,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听了他们自承身份才想起来。”

杜薇皱眉道:“那您还…?”

宫留玉冷笑道:“是真的又如何?他们如今站的是我朝的土地,总得让他们吃个教训,分得清谁是主谁是客。”

那个帖木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吃点苦头是免不了的,她问道:“不过这也是奇了,我记得瓦剌一向是男子为尊,这次怎么派个女子来当使节?”

宫留玉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马鞭,淡淡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次来充当使节的是可汗之子帖木儿,不过不是她,而是他的嫡亲哥哥,两人都为却珠可敦所生。”顿了顿又嗤笑道:“她假借她哥哥的名头出来惹是生非,也是个招人嫌的。”

若是按照周朝的规矩来看的话,这个‘帖木儿’应该算是瓦剌的公主,她这时候跟着瓦剌使节团一道来,应当是为了和亲。

两人一时都没了游玩的兴致,杜薇忍不住感叹道:“咱们一道出来就没有轻省的时候,回回都要动手,也不知是冲了哪路神仙。”

宫留玉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便一手搭着她的肩膀笑道:“京里常有人说我命硬,是要克人的煞星,难怪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出乱子,不过幸好,回回都是有惊无险,想来你也是个命硬的。”

杜薇想到早上琬茵说的话,微皱了眉道:“您在我心里是顶顶好的人,旁的人说什么命硬命轻的话不过都是搬弄唇舌罢了,做不得数的。”

他听了很是开怀,眨了眨眼道:“你说的是。”又抬头看了看不早的日头,无奈叹道:“看来是没时间再游了,想来他们的论道大会也已经结束,只能改日了。”

杜薇虽急着见张清绝那个神棍,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跟着他下了山。

接下来的日子他明显忙了起来,因着快要过年,各部的人为着年底考核都忙的团团转,他这样的闲职也不得不熬到戌时才回来。

除了这个,年前最热闹的事儿就是六殿下聘娶锦城郡主,两方都不愿再脱,便在过年前一个月选了个吉日,成就了好事儿。

宫留玉要去吃喜酒,很晚才能回来,杜薇便坐在游廊外的阑干上走神,她无意识地回想上辈子宫留善和徐凝儿成亲时的盛况,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连当时伤感怅惘的心情都忘了个干净,倒是这辈子的记忆无比清晰,大约是日子过的太顺遂,有人疼有人护有人在前头遮风挡雨,她竟连发愁是什么滋味都快忘了。

她努力想了想上辈子整日奔波的心境,发现那些事儿虽还记得,但烦恼难过的感觉却忘得一干二净,想过之后却是雨过天晴般的舒朗,她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在空落落的院子里,一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这时候一双手环了上来,贴着她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一阵熟悉的淡香进了鼻子,她头次没有拒绝,拍了拍他环住自己的手臂道:“笑一些过去的事儿。”

第76章

宫留玉感受到她的亲近,心里的柔软欢喜简直要满溢出来,忍不住伸手把人拥的更紧了些,就觉得怀中人身子有些僵,不过很快就松了下来,倚在他的怀里。

杜薇凑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有股极淡的血腥味,微侧过身皱眉问道:“殿下怎么了?受伤了?”

宫留玉一手环住她,在她身旁的阑干上坐下,懒洋洋地道:“不是,只是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走了一遭。”

杜薇想到那日江上的几个刺客,转头问道:“可是审出结果来了?”

宫留玉身条高腿又长,这阑干低矮,他不得不憋屈地把腿蜷起来,这才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阴沉:“本来那几个人都是死士,幸好江夙北手段好,这才没让他们死成,这些人也是能抗,先是缄默不语,然后是又是胡编乱造,硬是扛了这么多天才招了…”他说到这里,微吐了口气:“今儿个终于扛不住了,才招认下来,说是大皇子府上的家将派他们来的。”

杜薇这才猛然记起大皇子这个人来,他是马皇后唯一的嫡出儿子,身份尊崇,又常年体弱,极得皇上的疼爱,怕他前世就连宫留善都不敢轻掠其锋,两人倒真是过了几招,但宫留善顾忌着皇上,不敢下手太重,不过后来大皇子争来争去也没甚用处,他身子沉疴已久,没几年就去了。

杜薇犹豫了下,缓缓问道:“有句话奴婢本不该问的,但是今日听您提起来,却不得不说一句,如今的几个皇子虽都是人中之龙,但到底大统只能由一个人来继承,皇上到底属意谁呢?”说着就有些紧张地去看宫留玉,就是前世她位高权重的时候也不敢轻易置喙储位之争,如今一介家仆,敢问出这等问题,已经称得上是大不敬了。

宫留玉倒是没怎么见恼,反而慢慢地道:“我跟你透句实话吧,并非我妄自菲薄,但若是老大他身子康健,这皇位不管是我还是老六,都是想都不用想了。按说我们几个年岁早都到了,可皇上为着他,硬生拖了这么多年为都不肯立储,甚至不肯封王,就怕我们几个得了王位有什么动作,害了他和马皇后生的宝贝儿子。”

他说到这里,讽笑了下,才继续道:“他这一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自然得为着他们的后儿好好谋算,可惜老大身子不争气,这么些年了甚至留个后也没留下,未来皇上可不能是个无嗣的短命鬼,他这才举棋不定。这些年他为着老大的身子操了不知道多少心,可惜也只是勉强吊着口气,他心知老大不合适,心里却又放不下,这才犹犹豫豫了这么些年,他不过是在等着罢了。”

至于等什么他倒是没说,等着他病愈或者彻底病逝,至少是个结果,总比现在这么干吊着好。

杜薇点头道:“这位大皇子一出手就是这般一箭双雕的好计,看来也不像面上那般不问世事。”她想了想,偏头道:“按说自己的身子自己该是清楚的,大皇子既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又何必从中这般挑拨呢?”

宫留玉一哂:“我和老六明争暗斗了这些年,虽然互相容不下,但面上到底还没有撕破脸,他中间填一把火,最好能让我们烧着了,他才好坐收渔利。”他一边摇头一边哂笑道:“他是正宫嫡出却难以继承大统,我们这些小妇妃妾生的却能继承皇位,他心里能舒坦才怪了。”

杜薇侧头看他,最终还是把放在心里好久的疑问道了出来:“其实皇上那么多皇子,您又何必处处与六殿下为难?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不好吗?”

宫留玉轻拖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轻笑了声问道:“怎么了?你心疼了?”

杜薇拧了拧身子,却没躲得开,见他面上虽带着笑,眼底却不善,便道:“只是为您担心罢了。”

宫留玉哼了声:“我既然有这个本事,为甚要锦衣夜行低调行事?”他微顿了顿,身子朝后扬了扬,忽然冷笑了声:“我本来就是那样的出身,若是再低调行事只怕人人都要踩到我头上了,底下人谁敢放心跟着这么一个主子?”

杜薇不会安慰人,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宫留玉反握住他的手,扬脸看着院外松树伸展进来的松枝,慢慢地道:“你相信人有前世吗?”他感到杜薇手在她掌心里颤了颤,轻捏了捏:“我有时候都分不清那事儿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可若说梦后来的许多事儿也都发生了,可若说不是,世上又哪有这么离奇的事儿?”

杜薇嗓子有些涩,勉强才开口道:“也许…真就有了呢?”

宫留玉以为她是受凉了,便抖开大氅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那就姑且把它当前世吧,在前世,我十六岁那年才刚有了些起色,恰逢宁妃病逝,老六串通了当时的国师,说宁妃是我克死的,这下圣上彻底厌弃了我,赐了杯毒酒下来。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从八岁上从头活了回来,有人说我是天生的妖孽,现在想想,这么说也不为过。”

杜薇沉默了会儿,慢慢地道:“你不是妖孽。”

宫留玉笑了笑:“这世我早作筹谋,总算躲过了明枪暗箭,这才爬到这个位置上。”

他倾吐了埋在心中多年的隐事,竟有一丝畅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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