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向万春有将装聋作哑持续到明天的趋向,质问的人面子挂不住,又高声喊了一句:“向尊者!”
“我听着呢。”向万春慢吞吞的说,感兴趣的看陈禾。
他最大的好奇心,便是离焰尊者怎么飞升的。
巴不得陈禾多用几招,他好琢磨琢磨。可惜这第二个想送死的家伙说得对,正魔两道没准明年就宣战了,修真界化神以上的修士都是有数的,死一个少一个,一时半会补不回来,这样折损力量实在太糟。
向万春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阴毒狡猾,眼里连一颗沙子都容不下,哪怕当时不生气,过阵子就难说了——他怪异地瞥陈禾许久,有些人心气就平了,幸灾乐祸。
结果向万春一开口,他们又暗骂不休。
“后辈嘛,火气比较大也是难免。”
这叫火气大?不打个招呼,连元婴都灭了,还…
好吧,还真是“火气”大。
阴尸宗的魔修忍着怒意,若不是血魔在这里,若不是血魔背后的豫州魔道,别想他们这样忍声吞气。
陈禾烧死李鲧的那幕,除了最后李鲧明明已经逃走,为何还跌回来,让他们看不分明外,其他只认为李鲧大意了,这才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要说陈禾那三招两式,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没用符箓,不是法术,更无法宝,看不出门道的人,自然就拿它当热闹看了。
魔修们端着架子,暗忖:要不是三昧真火,李鲧岂会连逃命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哪能容得这小辈这般嚣张,得宝物之利罢了。
于是他们想得到、或者想阻止某些人得到空中火的心思又深了一层。
“没椅子,咱们可以去对面抢一把,何必杀人呢?”向万春装模作样的叹息,“陈禾啊,你还是年轻,杀人一时痛快,然后呢?”
阴尸宗魔修听着这话头不对,眼睛一瞪,刚要站起,生生被一股无形力道压得动弹不得。
木棚内其他人也敏锐的察觉出这股力量,纷纷惊骇看向万春——这位常年不露面,一出来就干掉浣剑尊者的家伙,真元深厚,完全不像初晋大乘期的样子。
“人死了,不就没了,还怎么折腾?”向万春教训完陈禾,连连摇头,“年轻人啊,脾气躁,太冲动,不好啊!”
陈禾掷地有声的丢出两字:“麻烦。”
魔修们神色都变了。
魔道中人没有什么讲究,甭说杀人毁元婴,就是把魂魄拘去折磨个几日几夜都不叫事。
只不过死的人是李鲧,一个修为与他们差不多的人,即使是魔头,也难免冒出兔死狐悲的心思。
向万春啧了一声:“现在的麻烦你打算怎么办?杀人,要给个说法。”
陈禾漠然扫了几个怒气冲冲的魔修一眼:“魔道的规矩,是用实力说话,能动手他们已经上来了。杀河洛派小道士的时候,不见他们这样多话。”
“你——河洛派乃是对头,你这是要为那些正道宗派出气?”
“不敢,恰好撞上。”
陈禾全无笑意的牵了下嘴角:“魔道的规矩不就是这样,能讲理的时候你们用武器,拼不过的时候你们就开始讲理了。你觉得本公子现在是需要讲理的时候吗说话的人愣是没清这拳是怎么来的,脑袋一歪,整个人横飞出去。
扑通一声,爬起来一看,半边脸都歪了。
——还是没见着用法宝,这天生神力不成?
众人看陈禾的眼神都变了。
“赢了我,我就跟你们讲道理。”陈禾睥睨。
这话里的鄙夷,就像照着他们的脸又抽了一巴掌似的,生痛。
向万春这样歹毒心性,陈禾又不顾豫州魔修的利益,“年轻气躁不讲理”,动辄杀人。明晃晃两个“不好惹”的家伙。
“素闻豫州魔修,不少信服这位陈公子,只听陈公子之命,连血魔也不认识,看来是真的。”有不甘心的人,冷嗤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算是见识了。”
始终没说话的释沣,又被齐刷刷的目光扫过。
有人挤兑向万春,怒视陈禾,却没有敢明着质问释沣的。
——几十年前,聚合派是怎么歇了声息,从正道鳌首的样子跌回几大门派之一的落差,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释沣摆明了不为陈禾说话,还是有人拗足劲的要试探。
试探陈禾在血魔心里到底算哪个位置。
豫州魔道与青州吞月、冀州向万春都有往来,俨然有一统魔道的趋向。趁机破坏这个盟约,大家乐见其成。
“我的属下自然听我的,要是有人长了耳朵,却只听不该听的东西,要怎么办?”陈禾直直的看着说话那人。
他周围的人下意识的一避,倒将这倒霉鬼暴露出来了。
“你们…”
说闲话的魔修气得直磨牙。
众人讪讪的,倒不是他们想出卖这家伙,只是方才接触到那森寒的目光时,本能的避开了,待要追寻这种感觉时,又消失得无影五脏。
在“故意出卖说话者”与“怕了陈禾”中间,为了面子,没人选后者。
误以为别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说闲话的魔修,当然不会硬撑着找出来找死,立刻眼一歪,闭嘴不言。
“哦,忘了,赢了我,我也不跟你们讲道理。”陈禾拍拍袖子,闲适的说,“修真界打了小的来老的,我还有师兄呢,都忘了这茬理了。”
阴尸宗的人气得倒仰。
众魔修眼神诡异,从知道陈禾是血魔师弟时,他们就在等释沣为陈禾出头,结果闹了这么一通,陈禾终于想起这个靠山,一本正经的狐假虎威起来,他们反而窘迫了。
“吵完了?”
向万春眯着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