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得好像没有精神,实际上在神游物外,缓缓调息。
等到内息匀了,丹田真元平稳,他漫不经心拈起一片血参,再次塞进嘴里。
刚才说话的魔修讨了个没趣,竟然没有羞恼,反而又全新的眼光打量陈禾——随便几句奉承话就能笑逐颜开的家伙,脑子通常不太好使,那才是不足为患。
再看看陈禾身边七八个傀儡,每个都比他修为高,即使有一点不满情绪生出,又迅速抚平了。
“白骨门余孽差不多被清剿干净了。”
“…负隅顽抗之辈,被押在囚牢中还想跟我们谈条件!也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厅堂里,魔修们纷纷说起自己带来的消息。
无非是谁谁带着礼单前来投诚,又有多少人冥顽不灵,已经被除去或者蹦跶不了几天。冷嘲热讽外加点评新呈献来的礼物,推测这个门派的家底,判断献礼人的诚意。撇开谈话涉及的内容,其实跟西城十三坊的碎嘴姑婆们相比,又好得了多少?
跟他们放在一起比,那个河洛派神神叨叨的小道士都显得超凡脱俗。
陈禾不声不响的听着。
有用的消息就记在心里,大部分内容只当做耳边风。
“正道诸大门派可有动静?”
“不曾听说,只怕我们这里再乱,也抵不过京城的风云变化。浣剑尊者一死,牵动两位尊者麾下势力变更,还有一些人想趁火打劫…”这个魔修嘴上说着,实则悄悄打量陈禾的神情变化,“如果能得到裂天尊者那边相助,血魔想成为新的魔尊,易如反掌啊!”
怎奈陈禾眼都不抬,试探的人只好讪讪闭上嘴。
又听了一个时辰的废话,顺带将刚才吃下的血参药力尽数化去,陈禾站起来径自离去,一众傀儡捧着桌上盘碟,呆板的跟了上去。
厅堂里众魔修都站起来相送。
等到人影都走得看不见后,他们才露出悻悻之色。
这血魔的师弟,也太难讨好了!
平素竟是不出门的,任他们怎么鼓动,描述芦水县这穷地方也是好去处,或谈到今晚血魔派谁谁去攻打某个小门派,能趁机捞点什么,陈禾都不为所动。
别人说,他也不阻止,想让他应声都千难万难,更别说许诺了。
带着宝贝来送礼吧,陈禾只是瞥几眼,连碰都不碰,就被傀儡收下拿走。
这栋芦水县的宅子,买下来还没十天。
释沣是不会住在乱葬岗坟冢下面的,白骨门的地盘再好,终究是别家门派修筑多年的总舵,没准就有个什么机关密道,太不安全。
到了这种时候,释沣总不能带着师弟住客栈。
反正买宅子,有的是魔修赶着上来送银子,根本不需担心。
陈禾每天随意听听那些忙不迭过来露脸的魔修说消息,释沣既然允许他们进来,显然都是摆明过立场,还算尽心尽力的。
元婴期的魔修一个没有,就算有也不屑来走陈禾的门路,最多派个弟子属下什么的到陈禾这边来充数外加探听消息。
他们积极的互相抹黑,又试图影响陈禾,对刚投靠过来的对头有坏印象。
努力了好几天,成效几乎没有,这让他们忍不住背后嘀咕起陈禾来。
血魔这师兄弟俩,释沣冷冷淡淡,威势极重也就罢了,毕竟血魔的修为高深,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怎么这个小的也像闭紧了的蚌,这么难撬呢?
且不提这些魔修的腹诽,陈禾慢悠悠的回到释沣为自己布好阵法的静室中。
地面绘着复杂的符箓。
傀儡们将今天收到的礼,给陈禾过目后,就全部带去给释沣,以防有人费尽心机在这些东西里做手脚。
陈禾懒散的看着它们忙碌,无意瞥一眼远处的镜子,情不自禁的重新坐直,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快要变成衙内了,这日子过得这够诡异的。
铲除白骨门的当夜,释沣还来看过陈禾,好像担心那种血流遍地的惨象惊到师弟。
结果看到陈禾在擦弓箭,还吩咐傀儡把射中白骨门长老的那支箭刷干净点。
释沣:……
诸多小魔修被杀死,当做投诚的进身之阶,释沣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晚又来看过陈禾,唯恐师弟觉得魔道行事太过冷漠残忍,留下心结,夜不能寐,打坐也无法静心。
结果看到陈禾吃着窖藏的冻梨,漫不经心的翻书卷。
释沣:……
——他总忘记这些对陈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总容易忘记,陈禾并不是十七岁。
释沣来了两次后,心中甚慰,随意跟师弟说了两句就离开,留下陈禾东想西想,今天早晨修炼收功时,才猛然醒神,霎时后悔不迭。
突显自己能独当一面,不让师兄将自己看做孩子,固然重要,可是白白损失与师兄亲近的机会,没趁机留下释沣陪自己过一夜,简直亏心。
陈禾在房里转了两圈,又找不到好理由让释沣过来,只好作罢。
今天看那些魔修,都带了几分迁怒的心绪。
平日里陈禾虽不搭理他们,但也不至于一言不发。
“鬼冥尊者…”陈禾念了一遍,默默想难道浣剑尊者师徒玩得太大,导致京城的局势更混乱,所以鬼冥尊者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管他呢!
陈禾撇撇嘴,他现在急的是修为,是真元匮乏,石中火一直在沉睡,他也无法化婴。
至于摆出好脸色,为师兄拉拢魔道中人,这事还轮不到他干,做一个狂妄自大不懂人情是非左右逢源的人,才是最好的,也最容易麻痹对手。
聪明人才不会整天嚷嚷自己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