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剑要灭凡火,自是容易,可庚金淬炼的法剑,在刹那间精准的截断诸多明火,没有分毫误差,分明是“虽火克金,偏生对着火来”的示威,这一下就能看出此人秉性。怕是那桀骜洒脱,我行我素的散修。
修士们齐齐瞠目,他们是在看门道,那些看热闹的除了拍巴掌就是嚷嚷。
释沣微微点头,显然也没想到擂台上的这修士有如此能为。
浣剑尊者更是抓着油茶碗顿住,眼睛滴溜溜转:好苗子,不错呀,只是怎么是郑家的呢!
对方亮了这么一手,陈禾全不在意。
小界碎片内,会喷火吐冰冒毒雾的凶兽多了去了。最奇葩的还有鼻孔喷水,四蹄踏火焰的,相生相克算哪门子事啊。反正遇到了一样拼命,管他呢!
翻身避过,真元沿着手掌放出,锐声破空,同时左掌划出半个圆圈,灵气聚集成漩涡,这股大力带得庚金法剑都稍稍偏移——
“咦?”
那修士吃惊不小,同样以无形真元护体,矮身避开袭面的一掌。
然而这攻击还不算完,陈禾抢上一步,“混元掌”真正的威力现在才到,灵气震荡影响了护身真元,对方措手不及,接连退出去数十步。
眼看到了擂台边缘,一脚踩空,就要跌下。
那修士气涌脚底,轻描淡写的又跃了回去。
“道友好身手,不知出自何派?”
“不提也罢,只两个人的小门派。”陈禾随口说。
这可是实话。
不似寒暄的搭了一句后,这人倒也干脆,直接上手齐刷刷六剑破开无形灵气漩涡。
懂行的惊叹陈禾的对手,眼力过人也甚是果断,看热闹却是张大嘴,领略了一番说书人口中才出现的“剑气纵横”。
天下法术多如天幕群星,说来说去,本质也不过是真元流动,破了那一点,就成了。
北玄派在这方面简直是作弊,不用看,身体感受就行了——平日练功,全身一百零八窍穴俱开,对真气的感应敏锐无比。
陈禾未曾跟用法器的修士对敌过。
尽管一上来就遇见了将法器淬炼得不错的家伙,他也没急,一招招的慢慢试探,剑来引偏离,趁隙还手。
一时间,两人倒像旗鼓相当,打得好不热闹。
起先人们给用剑的修士喝彩,因为他打得实在太好看了,慢慢的,即使是看热闹的人,也琢磨出了点门道。
因为陈禾做得太明显了,只要对方有重复,他就毫不客气的抢上前,一顿角度刁钻的好打,逼得人变法子的格挡。
低阶修真者,常因为没有好功法,不是去学奇术,就是拉下面子用大路货的拳法掌法。
隔壁擂台上,就有修士硬是接连踢了十二下,把对手生生折腾下去了。
相比较这卖艺似的腿法,陈禾学得可就多了,而且是南鸿子当年做边防守将的时候,毫无花俏的杀人功夫。
那时边疆多战乱,武器生锈也是有的,上阵往往用不了多久。就看能不能夺下敌人的兵刃继续打了,身形越灵活越好,骑马的话下盘更要稳,能一击毙命绝不出第二招。
陈禾越战越顺手,谁让他之前四十年的敌手都不是人呢!
持剑修士的压力越来愈大,尤其让他感到不妙的是,陈禾真元里,隐隐有暴戾的烈焰气息——不是功法为火属性,就是火属性的法器——火克金,纵然不惧,庚金剑遇上火属性功法,总是比其他类别的法门要吃力一些。
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拼斗呢,所幸经验丰富,数次险象环生,仍是成功避过。
陈禾也并非一无所获,他都快摸清对方用法器的所有路子了。
若是他正正经经的苦修四十年,哪怕阅历再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对手能力看清并榨得干干净净,更别提这般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困战经年,古荒凶兽无数,生死之间,没有后悔的机会。
释沣见陈禾这般,连仅有那么一分多虑也去了。
他先是欣慰,然后皱眉,甚为心痛。
“停…停!”那修士有些狼狈,更多的是沮丧,说实话,遇到陈禾这种对手,简直是倒霉。
陈禾自然不听他的。
悄悄瞄一眼周围,其他擂台竟然不在打了。
“……”
修士们兴致勃勃的观看,而那些不明真相,纯粹凑热闹的江湖人,已经满头大汗。
包括那个与陈禾买灯时遇见的大汉,此刻都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在擂台边——不用上去丢人了,跟绝顶高手之间的水平差太多嘛!
“可怜哟。”浣剑尊者不断摇头,很惋惜。
用剑的修士其实本领不俗,随机应变能力,更是同辈翘楚,怎奈遇到了陈禾。
释沣与浣剑尊者都不知道,街边某座酒楼的窗口边,一个穿着锦袍,文士装扮的年轻人,神情阴鸷,死死盯着擂台,微微发抖。
这人并非季弘,甚至不是修士。
与他同桌饮宴的人,被这炫目的比斗吸引,竟无人发现他的不妥。
“不,这不可能…不会是他。”
“钟兄,你说什么?”
姓钟的文士掩饰的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世间竟有这等武艺,不知是何方人士。”
“是啊是啊。”众人皆附和。
文士见诸人都是一脸迷醉的神情,不禁捏紧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