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客栈伙计没剩下多少,许多事都要自己动手。
陈禾握住提壶的手,没有一点颤抖,只是脸色很难看。
“师兄,你为我…取得蜃珠,出门三日,回来后我吃了蜃珠,睡了七天,然后师兄将我交给长眉道长看顾,又出门了直至昨夜过来。这十来天内豫州城发生的最大一件事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妖狐。
昨夜八尾狐轰轰烈烈闹了一场,可是浣剑尊者在此之前就来——等等!
“李郡守?”
释沣迅速回忆陈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的父亲陈郡守丁忧离任。秦蒙今日说李郡守来豫州不足十日!秦蒙还说自己特意查过李郡守的历任籍录,这里面当然不会写修真界小门派覆亡或修士莫名被杀的怪事,除非特意对照时间地点,否则很难想到这样的事上。
秦都尉总不可能闲着没事做,去怀疑一个普通的凡人。
修真界普遍习惯把凡俗与修士的痕迹划开,没有特意点醒,不会有人去查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是你密令秦都尉查探李郡守。”释沣盯着浣剑尊者不放。
“不错。”
浣剑尊者冷冷说,“豫州陈郡守丁忧请辞,恰逢豫州大旱,无法轻易调换官员。半月前,朝廷原拟派遣的官员去接任陈郡守时,在半途中竟感染重病,腹泻不止——这件事,发生在你到我家拿走蜃珠的第二天。本朝有例,官员万万没有正月上任的例子,必须要赶在除夕前,故而发下急令,让原青州李郡守速速转程来豫州,而李郡守,本该在十月就上京述职,不知为何传召被拖压了,一直被耽搁在豫州青州交界处的驿站。”
这事很蹊跷,之前接任陈郡守的人病得更蹊跷。
就像暗中有一伙人,原先只是不想李郡守来京城,却又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又忽然发现秦都尉失踪的事与血魔有关,立刻将这个走到哪里哪出事的李郡守扔来豫州了。
朝廷里,本该是浣剑尊者的势力范围,发生这么古怪的事,当然会引起他注意。
有人知道八尾狐……
又知道释沣陈禾就在豫州……
“居心何在!”
释沣一怒,震碎了整张木桌。
陈禾眼明手快的拿起了那壶热茶,才没让它遭受到桌子的厄运。
他凑到释沣面前,仰头说:“也许只是巧合,豫州这么大,妖狐在哪作祟,没人猜得准。”
释沣见陈禾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心里浮躁的怒意才平复。
陈禾目光不善的看浣剑尊者:“尊者说的话,可有依据?要让我师兄相信你说的话,你今天主动寻来的诚意,必须要有所表示吧。”
浣剑尊者沉默半晌。
他忽然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TO季弘:虽然你双商高,做事不着痕迹,看起来也合情合理,但你只是重生者,没有加持“周围人都跌智商的光环”,别人不是笨蛋,过程再机密,看结果也会发现不对。
第53章 小题大做
“砰!”
陈禾失手摔了瓷壶。
困战经年,要说心境,他当然不差。但是连释沣都明显直着眼睛愣住了,陈禾又会好到哪里去?
红彤彤的福娃娃脸面具,搁在椅边。
浣剑尊者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眼角几条细细的皱纹也一同眯了起来。
“谷主……”
那两颗苍玉球还被陈禾好好的珍藏着,陈禾自然认得出,这张脸,像极了黑渊谷主。
——之所以要说像,而不是一模一样,因为细微处还是有少许不同。不过这点区别,就好像两片树叶的脉络差别一样,也就是修真者可以远远就一眼辨出,换成凡俗世人,只会看成一般无二。
释沣回过神,下意识看师弟的手有没有被热水烫到。
随后他在恍然想起,陈禾已经是金丹后期了,不再是结丹未成,尚且不算真正踏入修真之途的人。这样的热水,浇上去皮肤也不会烫伤。
陈禾抖抖手上的水,看到释沣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将手背到自己身后藏起来,等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有事时,已经晚了。
这下两人觉得尴尬,陈禾耳后根有点红。
“咳!”
浣剑尊者万万想不到,自己曝身份,结果只换到一壶茶的惊讶,就没下文了,只好干咳一声,提醒现在房内还有第三个人。
师兄弟俩立刻回神。
释沣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浣剑尊者——这奇异,是因为想到黑渊谷主的脾气而生出的,不过黑渊谷向来都是个邪乎的地方,正正经经的人进去,没几年就变得莫名其妙。
“不知尊者与这一代的黑渊谷主是什么关系?”
“可以说有关系,也没关系。”浣剑尊者端着高傲冷漠的模样。
修真者八百岁还没飞升,如果不吃驻颜丹,就会开始逐渐呈现老态,当然也有一些修士为了德高望重的身份,在元婴大成时,就把外貌改成仙风道骨胡子一把。
浣剑尊者显然与黑渊谷主一样,没有坚持驻颜不变。
满是细密皱纹的脸,在释沣陈禾看来,那般熟悉,却又带了些许陌生。
“尊者此话怎讲?”陈禾目光灼灼。
他跟黑渊谷主,还有好多笔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