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派修士悄悄议论。
刚闭关结束,晋境金丹中期的天衍真人忧心忡忡。
“好,你的悟性不错。”长眉老道欣慰的摸胡子,如果不是身在小界碎片内,他非常想冲回山门对着自己做掌门的徒弟吼“说什么不会遇到比你更聪明的徒弟”“老道这就遇到了”!
天衍真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长眉面前。
自从他倒霉的被长眉老道叫去谈谈后,天衍真人委婉的把重生经历说成黄粱一梦。他当然不会往脸上贴金,说自己是未来的正道领袖,他只是含糊的将离焰尊者的情况说出来——获得石中火,焚烧云州城,魔道说一不二的尊者,与陈禾容貌相似,甚至也叫这个名。
长眉老道听后深受震动。
三昧真火险些失控焚烧云州的事,曾让黑渊谷中人忧心万分,幸好他们及时得到消息,让释沣带着陈禾出谷,否则后果可不就是这般?
长眉也疑心这小道士胡说八道,但是看见天衍真人修行河洛派功法,晋境神速,简直像已经学了这门心法几百年的样模样,长眉不由得对黄粱一梦的说法,信了几分。
——修真界确实有黄粱大梦这种事。
它是心魔的变体,让人在梦境中经历完全不同的一生,若是深深沉溺下去,就会被心魔所噬。但它又是一件撞大运的好事,只要顺利脱出,心境磨练比常人多出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尤其在筑基期就遇到黄粱梦的,到元婴期前学什么都是一片坦途。
长眉老道训斥了天衍真人一番,告诫他黄粱梦与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不准再喊陈禾魔头,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吾派以推演天机为主,强身健体只不过是为了对抗泄露天机的反噬,现在我等身处危境,推演术真谛就先不传你了,这是玄武心经,望你早日突破元婴期!”
长眉老道尽心尽力的栽培,天衍真人十分感激。
——不感激能行么,重生以来都五十年了,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炼玄武心经这门高阶功法了!前世他直到元婴初阶才获传这门心法!!
河洛派满门不重视斗法,只会蹲在山门内推算,所以正魔开战的最初,才会伤亡惨重。
“多谢长老,弟子想,若是我派门人都学过玄武心经,日后遇到这等碍难时,也不至于——”天衍真人恰到好处的停住,长眉老道连连点头。
可不是,这番抓八尾狐,带来的一百元婴修士,里面竟然二十人学过玄武心经!
不是没得学,而是他们不想学,玄武心经顾名思义,防御一流,缺点是需要练很久见效慢。
小界碎片中,光阴流转三十四年,那些学过玄武心经的河洛派道人,一个都没死。
“言之有理,等老道出去…”长眉的声音戛然而止,喟然长叹。
“未来十年,仍然脱身无望吗?”天衍真人闭关了一年有余,不知山壁上的战况形式。
长眉老道沉重的摇头。
古修士与兽潮同时亡于天地撕裂之时,到了今天,激战中,他们仍然是在那一刻忽然化为尘沙消失,等待下一个循环开始。
最初河洛派众人得以喘息,后来他们犯愁。
因为这意味着,必须要在兽潮消失前将它们彻底打败,而不单单要赢得一场水寰谷防守战。有了时间限制,难度陡增百倍。
“好在这块小界碎片内无论过去多久,外界最多是小半个时辰。”
长眉老道喃喃自语,否则他真没法向释沣交代。
天衍真人悄悄绕开,果不其然,在姬长歌身边看到了陈禾。
——陈禾在五年前闭关,看来早他一步出来了。
抱着知己知彼的惯性思维,天衍真人蹲在石头后面观察陈禾手里的那张弓。
通体青黑色,呈简陋的弯弧形,质地坚硬,没有弓弦,这是陈禾闭关前在战场上挑选的一只凶兽残骸,魂魄与身化的沙土,都被陈禾强行带走。
现在一看,这张弓光华内敛,戾气逼人,显然凶兽魂魄已经被陈禾用三昧真火炼了进去。
唔,这是个打败凶兽的好办法。天衍真人立刻思考了这个可能性,很快他就败下阵来,且不说三昧真火唯独陈禾有,这铺天盖地的兽潮,全部炼化,大乘期寿元千年也不够用啊。
前路茫茫。
天衍真人十分沮丧,转身走了。
他不认为陈禾学了箭法后有多大帮助,别说陈禾修为刚到金丹后期,哪怕是两个姬长歌,也不能在固定时间内打败兽潮。
山壁荒芜,风沙苍凉。
姬长歌负手而立,悠悠问:“方才那战,你很沉稳,机会抓得也不错。”
陈禾不声不响的听着。
石中火蹲在他肩膀上,仍然是一副很不喜欢姬长歌的模样,挑衅似的蹦来蹦去。
姬长歌转头,他的容颜像一层雾气,虚幻飘渺,“挑你传承箭术,是别无选择,这些人中,唯有你还在用八千年前的功法。没想到,竟是让我捡了个便宜,你心底有一股逆劲,我很喜欢。”
“我已拜过师门了,遗憾不能听前辈更多教诲。”陈禾认真的说。
“你师父,必也是可敬之人。”
“……”
陈禾有些惊讶,不知道姬长歌突发此言,语出何故。
自从姬长歌神魂清明,这二十多年来,除了闭关,姬长歌每日都对他十分冷淡,除了箭术,其他一概不谈。
众人也很理解,毕竟覆天山,亡于北玄派。
如果不是箭术非覆天山所有,估计姬长歌连这个都不想传。
“你的命数——三劫九难之人,虽说有修真界难得一见的根骨,终归要无亲无故,但你的师父还是收下了你,从你身上看得出他的竭心教导。”姬长歌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旁边听到只言片语的河洛派众人都赞同的点头。
陈禾却怔住了。
长眉老道心叫不好,想要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转念一想,在小界碎片里耽搁这么多年,陈禾不能算是孩子了,该他知道的事情,也不能一味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