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纵是再要体贴别人,也比不得自己的孙辈重要!
宁婉反要安慰她,“孙家那两个捣乱的走了,我心里一静下来,肚子也就好些了。眼下看着倒不必请大夫,毕竟人们常说‘是药三分毒’,如今孩子还小着呢,能不吃药就不吃吧。”
“倒是也对,但我又怕有事,毕竟铁石出门了,只我们两个妇道人家,真有什么事可怎么着呢!”
孙固娘吵闹时,宁婉果然肚子有些不大舒服,但其实只有极轻的一点点。一则她在婆婆面前故意夸大了许多,再者她出身农家,从来没有遇事请大夫的习惯,因此就自作主张地道:“那就先再看上一两天,如果还不舒服再请大夫。”
“就按你说的罢。”婆婆应了,总还是不放心,便与吴婶、毕婆子、林氏等人叨咕,“都怪孙家那两个,上门找白氏也就找了,为什么在我们家门前闹,要是儿媳妇真有什么不好的,铁石回来肯定不能饶他们。”
“可不是?”过去的事唯有吴婶是知道的,当年老夫人守着老宅住没少受人欺负,铁石将军刚长到七八岁就开始替娘撑腰了,慢慢地,再没有人敢惹到卢家。不想孙家不知死活地过来,若是铁石听说他们气得夫人肚子疼,哪里能轻饶?“相比起来,少夫人将他们赶走了还是轻的呢。”
毕婆子心里却是有数的,就笑道:“夫人这是第一胎,最是要小心的,我晚上做两个最能稳胎的汤让夫人先喝着,明天必能好些!”
“那便赶紧去做,”婆婆催着,毕婆子刚一转身,又将人叫回来,“还有什么利于保胎的汤饭,你只管每日做来,也不必怕花钱,想买什么只管到我这里来领银子!”
毕婆子赶紧答应了,又说:“其实保胎也好,养生也好,未必非要贵重的东西,很多日常吃食反倒最补,没听人们都说‘鱼生火,肉生痰,萝卜白菜保平安’嘛!”说着就下厨去了。
当晚吃饭时就加了两道菜,一个是黄酒蛋黄羹,将鸡蛋取出蛋黄加上黄酒、水和盐炖上半个时辰,金黄细腻有如凝脂;还有一道两肚汤,用鱼肚、猪肚煮成雪白的汤,上面又飘着鲜红的枸杞子,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平日里上了菜都要先摆在老夫人面前的,但是眼下毕婆子将这两道菜摆到了宁婉眼前,却向着老夫人说:“这两样菜都能补血、安胎,有孕的女人若有胎动不安、烦躁等情形时吃着最适合。”
婆婆就又将菜向儿媳妇面前推了一推,“你赶紧吃吧,好好养胎。”
两样菜用料都很寻常,但做法却不大常见,宁婉倒有些奇怪,就笑道:“真是很特别的做法呢。”
毕婆子就说:“固然都是安胎的药膳,但其实也能滋阴补肾,养荣美颜呢!孕妇吃了固然合宜,就是寻常妇人吃了也好呢。”
宁婉听了心里明白,就拿着汤匙先舀了两肚汤喝了,“这汤不错,将鱼肚和猪肚的精华都煮到汤里了,味道十分鲜美。加上枸杞,不只看着好看,又十分滋补。”又吩咐毕婆子,“下一次家里来女客摆酒时就做上一道,再加几片绿叶子想来会更出色。”
毕婆子听了赶紧应了,“夫人说得十分有道理,用鱼肚和猪肚做汤底本就出色,再加上好看的飘马儿,请女客时再适宜不过的呢。”
宁婉就又舀了一匙蛋羹,比平日全蛋蒸的略有不同,更紧实些,因有黄酒十分鲜美可口,就笑,“这些日子没大吃蛋羹了,倒正合我胃口。”
婆婆见媳妇吃得好,提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才拿起碗筷吃饭。待收了饭桌打牌时突然想起儿媳妇每于下人立下功劳时就要打赏,就从钱匣子里抓了一把钱放到毕婆子的钱匣子里,“刚刚我倒是忘记了,这是谢你做的好菜。”
毕婆子就笑了,“这还不是我应该的!”可得了钱毕竟高兴,“明日一早让老林去虎台县里买条鲜鲤鱼,我给少奶奶做鲤鱼粥,也是极好的保胎药膳。”
鲤鱼片成薄片加在熬好的糯米粥里,就是又好吃又有保胎功效的鲤鱼粥了,宁婉吃了两碗就饱了,毕婆子将多出来的分给大家,“虽然是保胎的药膳,但大家也一样能吃,也是养身子的好东西。”老林买了的大鲤鱼好几斤重,毕婆子熬了一大锅粥呢!
这保胎药膳做的,除了婆婆不能动荤腥只吃了些没加鱼肉的糯米粥,其余人都跟着借光,上至六十来岁的毕婆子,下到十岁的洛嫣,听说吴叔和老林也分了些吃了!
孙家母子带来的小波折就此过去。
宁婉回自己屋子叫了白氏说:“你和老林既然学了字,不如就去皮毛铺子里帮我管事吧,正好原来赵家管事的走了那边缺人,且你们在那里成亲也方便。”
别人不当心,白氏是清楚的,当初嫁到赵家的表小姐和离回来不久之后,赵家放在皮毛铺子里的管事们的确走了,可夫人早另雇了人。特别是现在,天气一点点地暖了起来,皮毛铺子已经过了最忙的季节,哪里能缺人呢?
说到底,其实夫人还是想让自己和老林在外面成亲。
若是别人,可能就会多心以为夫人不喜自己二嫁了,但是白氏在夫人还是东家小姐时就认得她,因此十分明白事情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