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嫂子说着唏嘘:“唉,你还算好的,怎么说也在咱妈临走见着了她一面,家里头大哥,三哥,老四老五,都没在跟前,等来了不埋怨我吗?怎么就不早早通知他们回来看咱妈一眼……”
孙四嫂子说:“二嫂,你可别这样说,咱妈福气厚,没受一点罪就安稳走了,都是预料不到的事,怎么能埋怨你?”
孙家家大业大,在外头的儿孙纷纷往家里头赶,孙老大跟孙老三几乎同时赶回来的,免不了各自一场痛哭,孙家老五来的再晚些,总觉着老长时间没见着妈,再一见面就阴阳两隔了,哭得十分伤心,好容易才劝住。
孙军赶回来时,身后还带着钟传慧。本来钟传慧作为外孙女子,还是干亲,可以不来的,但她看着孙军难过,想着她妈也肯定难过,便决定回来送孙老太最后一程。
孙军领着传慧一进灵堂,也不像父母那样哭喊,只是跪在灵床前,默默地掉眼泪,过了老半天,他也没用人劝,自己擦干了眼泪,走过来跟长辈打招呼。
“大伯、大娘、二叔、四叔……”看到冯玉姜跟钟继鹏,继续叫人,“姑,姑父。”叫了一圈人,便不再说话,自己在边上默默地站。
五个儿子被孙老大召集到一块,开始商量孙老太的殡事。按农村风俗,这样的喜殡,是应该好好操办的,再说孙家户门大,人面广,来吊孝的人肯定十分多,这是一场大殡,要好好地安排好。
冯玉姜跟孙家几个儿媳妇聚在一块,都是穿着宽大的孝衣,腰上拉着长长的孝绦(粗麻绳),头上顶着长长的孝首巾,凑在一起说话,互相安慰着。人吧,到了孙老太这个年纪,儿孙悲痛是悲痛,但哭过了喊过了,总是能放得开的。
这其实是冯玉姜头一回见着孙老三两口子。他两口子都在部队上,行动不那么自由,回来当然是回来过,冯玉姜都没见着。孙老二、老四、老五她都熟悉,孙老大也是见过两回的。冯玉姜看着孙老三,来家奔丧脱掉了军装,但那腰杆硬是笔挺的,跟普通的老百姓到底不相同。而那孙家三嫂子,见了冯玉姜便微微笑着,说:
“妹子,总听军军提起你,我们俩这还是头一回见面啊!”
☆、第74章 霍病毒
冯玉姜在孙老太的白喜事上头一回见到了孙老三两口子。
“妹子,总听军军提起你,我们俩这还是头一回见面啊!”
孙三嫂子是个女军人,先到了灵堂里拜过了,再出来也是披麻戴孝,然而比起她那几个妯娌,仍是自有一种干练的气质。冯玉姜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忙走过去。
“三嫂子,回来了?”
“回来了。我们不常回来,连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真是觉着愧疚,多亏二嫂跟你,平常照顾妈最多。”
“我也瞎忙,也没多陪妈拉呱说话。都是二嫂一直照顾妈。”
孙二嫂子在旁边插言:“你两个,有什么好客套的,说来说去,我看啊,一家人。”
孙二嫂子这么一说,孙三嫂就噗嗤笑了,想起来这毕竟是在老婆婆的丧礼上,即便是喜殡也还要注意些的,又赶紧正了正脸色。她的目光扫到院子西南角,那里有一棵树,她记得是棵桃树,当然这会子光秃秃的见不着一朵桃花,连个叶芽也没有。孙军此刻正跟钟传慧站在树下,离得很近,小声说着什么,虽说两个年轻人都戴着孝,一眼看去却照样十分的出色,不知道传慧说了什么,孙军就点点头。
按农村殡事的规矩,儿子是必须在棺屋里守着的,孙子也要守灵,就没有那样讲究了,出来转悠啥的也很正常,反正这样的喜殡,每个人最初的悲痛之后,脸上表情都再正常不过了。该干啥干啥呗!
冯玉姜恰好也看到了那两个孩子,便不由觉得有点窘,自家总是个闺女,你说这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他两个离得这样近说悄悄话,似乎也太明显了。
桃树那边,钟传慧又说了什么,孙军便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去,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递给传慧,传慧接过来,好像又嘱咐了一句什么,孙军终于转身回了棺屋,老实安心守他的灵去了。
冯玉姜收回目光,正好跟孙三嫂子的目光撞上,两个当妈的也只好微微地笑笑。
“这俩孩子,站在一起真养眼。”孙二嫂子带着笑说,“我说你们,有些事该办就赶紧办啊?”又说孙三嫂子:“这儿子大了你就不急着说儿媳妇?”
冯玉姜当然听得懂二嫂子那意思,你两家,还不赶紧把话挑明了订婚算了。农村人看重订婚,订了婚才好光明正大地来往。可这俩孩子不谈不唱的,叫父母怎么操忙?
“你以为我不想赶紧办啊!”孙三嫂子给了二嫂一个埋怨的眼神,说:“我这当妈的在旁边跟着干着急。我那儿子笨,说不定人家看不上他呢。看不上他让他打光棍好了。”说着忽然一拍冯玉姜:“妹子,你觉着人家能看上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