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的木头始终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并未抬头,只是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看上去明明……”
“其其格!你怎么话这么多!”
小雅皱眉打断了女孩儿的话,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其其格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赶忙退到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瞥开刚才的话题,笑看着苏箬芸:“那苏姐姐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是啊,”苏箬芸含笑答道,“九月十八。”
“九月十八?”
木渔皱了皱眉:“这么快?来得及吗?”
“来得及,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完就是了。”
她不以为意的答道。
木渔的眉头却并未因此舒展,眸中还带着一丝不满,似乎是觉得这婚期定的太仓促了。
“帮我把婚期告诉小舅舅,我成亲的时候,他怎么说也该过来一趟。”
苏箬芸又道。
蹙着眉头的木渔怔了怔,唇边这才勾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位于城东的瑄国公府终于修缮完毕,改成了瑄郡王府,并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徐季安近来很受皇帝宠爱,原本按照规制修缮的郡王府又几经整改,险些修成了亲王府,故而早该搬进来的他直到今日才真正离开皇宫住了进来。
朱红的大门前热闹非凡,来恭贺他入住郡王府的人不计其数,但五岁的孩子哪里耐得烦跟这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小手一挥下令让门房闭门谢客,帖子和礼单尽数收下,但人却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勋贵及官员们原本就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来走走过场客套一番,意思到了即可,徐季安不招待他们他们也不羞恼,转身就离开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位年幼的郡王爷身份到底有些敏感,北镇边关不知多少人等着他回去好继续效忠幼主。这个时候若是跟他走的太近了,难保不会让皇帝误会自己别有用心,意图染指北镇边防。
这样的风险他们可担不起。
闭门谢客的瑄郡王府内,徐季安牵着苏箬芸的手,不厌其烦的给她介绍自己的新宅子。
“我让他们在府里的大榕树底下也搭了个秋千,等姐姐回头过来玩儿的时候,我们在府里就也可以荡秋千了!”
齐铮作为被他钦点的“护卫”,一路将他从宫里接了过来,此时跟在他们身后,闻言蹙了蹙眉。
什么叫“我们”?
明明只是这小鬼头自己喜欢荡秋千吧?还总要拉着苏箬芸作陪。
“姐姐你看你最喜欢哪个院子?我让人给你留出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搬来住。”
徐季安仍旧奶声奶气的说着,对自己的安排显然非常满意。
跟在后面的齐铮却黑了脸,陡然挤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瑄郡王说笑了,苏大小姐不能搬来与你同住。”
徐季安忽然被他从苏箬芸身边挤开,小脸一垮,气鼓鼓的问道:“为什么不能!”
因为她要搬去和我住。
齐铮心道。
但这话显然不能这样说,便只是沉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郡王爷尚且年幼,但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不然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怕会不大好听。”
徐季安虽然年纪小,但三岁启蒙的他还是知道“男女收受不亲”这句话的。
可是知道并不代表就明白,比如现在的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个就不能让苏箬芸搬来和他住。
“我姐姐以前就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我们还在一张床上躺过呢!”
他仰着脖子反驳道,言中的姐姐指的自然是曾经的姐姐徐清诺。
“那是你的亲姐姐,苏大小姐可不是你亲姐姐。”
齐铮继续说道。
徐季安愣了愣,眼中旋即染上一层水汽,雾蒙蒙的看着苏箬芸:“真的不可以吗?姐姐……”
苏箬芸有些无奈的看了齐铮一眼,转而对徐季安伸出了手。
徐季安委屈的扑到她怀里,哽咽出声:“我想跟姐姐一起住,姐姐陪我好不好……”
苏箬芸摇头:“齐世子说得对,我确实不能搬来和你住,”她揽着他小小的肩头说道,“不过我们还可以像往常那样去跑马,或是去别的地方逛一逛。你现在出了宫,出门比以前方便多了,我们可以常去。”
往常是每三日去一回,那以后可以常去的意思就是两日或者每日都可以去了?
这结果虽然和他想象的不同,但到底还是安慰了他难过的心情,哽咽着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每日都去找姐姐玩儿,姐姐不要不理我……”
小小的孩子可怜兮兮的扯着苏箬芸的衣摆,睫毛上挂着泪珠,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好,”苏箬芸抚着他的头顶道,“只要我有空,就陪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嗯!”
徐季安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趴在她怀里不再说话了。
齐铮看着他抱着苏箬芸的样子觉得有些恼火,但想到今后他会经常去找苏箬芸,意味着自己这个“护卫”也能每天都看到她了,心情就莫名的又有些欢喜,头一次觉得徐季安这小子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