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味道突然变得浓烈了起来,其中夹杂了一些微妙的腥气。
廖叶舟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从尾巴根一直秃噜到尾巴尖那里,将整根顺滑的尾巴背面都摸了一遍。
最后拎着尾巴尖将已经被撸的使不出力气的整根尾巴拎起来,从师尊身前移开,露出被它盖着的东西。
他看了一会儿,直将自己的小师尊看得又有生气的架势,终于低声说出了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师尊真不乖,”他又去那根被他移到一旁的尾巴上摸索,在靠近尖端的内侧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触感,声音中满是暗哑,“……将自己的尾巴都哭脏了。”
他装模做样地用指尖在上面擦了两下,结果越擦越脏,甚至擦得满身都是。
然而在小师尊快要再次被气哭的时候,他却忽然不擦了,喃喃道:“瞧我这记性,不应该用这具身体的……”
然后换回了自己原来那具渡劫期的身体,用更温和的方法,将已经化在他经脉中的那部分赤炎草一点点送到师尊体内。
即使是已经有了缓冲,赤炎草和无相寒萝在体内融合的过程也并不好受,让师尊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小师尊生个气也有气无力、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即使廖叶舟压抑着心情尽量柔和地安抚哄弄着,也没能缓解多少。
没办法,为了让师尊能不那么痛苦,他只好分出神识驱使着另一具身体,每将赤炎草往师尊体内送进去一些,就连忙用另一具身体让师尊吸收一些温和而纯粹的水灵力。
水灵力是所有灵力中最温和包容的一种,在不同属性的东西相互融合时,能够起到很大的缓冲作用。
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师尊的眉头终于散开了大半。
按照没有人为干预的速度,赤炎草和无相寒萝要经过一百年才能彻底融合,不过他们显然是不能在这里待上整整一百年的,于是身为师尊最信任的徒弟,廖叶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只知道要争分夺秒地为师尊治伤。
而他的师尊即使是在意识不清中,想必也十分谅解他的一番苦心,不仅乖顺地勾着他的颈子配合治疗,时不时还会睁着雾蒙蒙的漆黑眼眸,无声地鼓励他。
廖叶舟给师尊治伤治得太辛苦,原本就不怎么正直的心性更是直接被他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中、蒙上了多少层灰尘,被师尊用这样的眼神一扫,就忍不住在冲动之下探出神识,试图用神识和师尊双修。
对于修士而言,肉体上的欢愉其实是次要的,最本源的神识交缠,能引发更深程度的愉悦。
可识海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哪怕是受到一点儿伤害,想要恢复都极其困难,所以除了绝对信任的人之外,轻易不对他人开放。
哪怕是道侣之间,也有很多从不用神识双修。
廖叶舟刚将神识探到师尊的识海边缘,便有些后悔了。
他与原来的肉身融合后,神识也跟着一并增长到了渡劫中期,他的师尊又处于这种神志不清、防备不足的状态,若是他有心,强行将神识送入师尊识海中也并不算得上困难,可到底带着几分强迫的意味。
虽然他迫切地想要拥有师尊的一切,用神识卷住师尊的,彼此交融、密不可分,可若是用这种强迫的手段,他那表面上看起来冷漠无比、实则有着自己骄傲的师尊绝不可能原谅他。
然而在他正准备将神识抽回来的时候,却有一股冰冰凉凉的神识在他神识上蹭了一下,随即又缩了回去,像一只挠人的小猫爪子。
廖叶舟被这一下挠懵了,似乎不敢相信般,连身体也不知道动弹,被师尊催促般地用尾巴不轻不重地在胸膛上抽了一下,才恍然回了神。
“师尊。”他舔了舔唇瓣,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试探着将神识探入师尊识海中,只遭到了一股轻微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记的阻碍,就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了识海深处,然后一股脑地用自己的神识缠住师尊的。
师尊的神识被他这一下冲击的颤抖了起来,仿佛承受不了一般,想要往后缩。
然而已经捉到手中的神识哪有放走的的道理,于是廖叶舟不仅没有松开神识的禁锢,反而收的更紧了些,不让那反复无常、撩了又不想负责的神识溜走。
师尊潜意识中也是不排斥自己的……他脑海中被这一个认知占满了,于是便更加努力地为师尊治伤。
当真是师徒情深,可为修真界楷模。
……
三年一闪而逝。
北域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也不分季节,这里除了凛冽刺骨的寒风,就只有从来没停止过飘落的雪,天地间都是纯然到近乎冷漠的白茫。
三位魔尊之中,琉焰尊者的地盘是最靠近北部的,埋骨之地更是位于北域至北,整个修真界中最为寒冷的地方。
因为环境太过于恶劣,染了严寒的风的威力堪比最锋利的刀刃,所以在这里几乎见不到什么高大的植物,大多数都是弯着身躯在雪地中求生,枝干呈现出崎岖的面貌来,被冰雪一裹,也看不出原貌来。
妖兽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它们在厚厚的雪层中打了洞筑了巢,没事的时候就窝在漆黑的雪地下节省体力,只有缺少食物时才会爬出洞口,四处搜寻可以入口的生物。
当然,若是有人或者妖兽碰巧从他们头顶的雪地上路过,这些妖兽也不介意从雪地中钻出来,给自己增加一些储备粮。
在这里,每一口食物都是弥足珍贵的。
有一只鸟雀很轻地落在一株低矮的植物上,它神态疲惫,想要待在这里稍作休息。
这时候,一只雪鼠从雪地中悄无声息探出雪白的小脑袋,它的眼睛很小,这是为了在一片白色中隐藏自己。它观察了半晌,在然后在瞬息之间跃了起来,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准确地咬住了足有它半个身体大的鸟雀。
只是那一口咬得有些偏,那只鸟雀也不是好惹的,锋利的爪子穿透了雪鼠厚厚的皮毛,在它皮上划开一道伤痕,霎时间便有血液流了出来。
雪鼠被这一爪挠破了相,但仍死死咬着口中的猎物,这一道伤口只划破了表皮,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口中的猎物挣扎的力度却越来越小,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然而就在它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停止挣扎的时候,上方却划过一道极其危险的气息。
雪鼠的实力并不强,无论是在体型上还是习性上都占不了什么优势,之所以能在北域牢固地生存了那么久,是因为它们惊人的咬合力和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
此时凭借着这敏锐的感知力,雪鼠感觉到了有同一个绝对违抗不了的存在正飞速地向这里靠近,它受到了惊吓,反射性地想要装死,咬合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一些,于是口中的猎物趁机一蹬腿,就从它口中脱了出去。
——临走前还又挠了他一爪子。
但是雪鼠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它将两颗芝麻粒一般大小的眼睛一闭,身体往前一倒,整只鼠和雪地融为一体,气息也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如果不是特意落下来查看,一般的妖兽并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那股危险的气息显然没有精力注意它,接近的快,离开的更快,等到那股气息彻底消失后,雪鼠才从雪地上爬起来,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自己脸上已经被结了冰的血迹,左右张望了两眼,然后垂头丧气地钻回了自己的窝。
出来一趟不仅没能抓到储备粮,还被储备粮伤到了,果然还是应该在窝里安分待着。
……
半柱香后,琉焰魔尊已经足足百年没有过动静的宫殿忽然生出一抹波动,只是这抹波动消失的极快,宫殿中的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得及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琉焰魔尊的几位心腹,才捕捉到了这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