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抚着花白的头发,竟然没有吭声。
蒋兆川不能多呆,最多三天就要回去了。澄然还想留下来多陪陪外婆,也被蒋兆川不由分说的带走了。老太太多年来一直如一,每逢澄然回去都要塞给他一麻袋自家做的熏肉小食。如今蒋兆川买了车,更恨不能把他的后备箱给填的满满的。临出发前澄然留在车上,从玻璃窗外看着蒋兆川帮他外婆搬东西。老太太对着蒋兆川已经絮叨不起来了,当那份深浓的恨意经过沉淀,将散不散,对着蒋兆川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好好照顾然然。”
澄然看到老太太嘴唇翕动,也能猜到她在说什么。他正想摇下车窗招呼,忽地听到驾驶座上“滴滴”两声。循声一看,是蒋兆川留在座位上的手机。
那块丑砖头终于顺着潮流被淘汰了,诺基亚刚刚登上时代的舞台。自然比起日后的功能还十分有限,现在也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连个贪吃蛇也没有。澄然看了两眼那个滴滴响的手机,再看看蒋兆川,毫无心理压力的拿起手机看了起来,亮绿的屏幕上显示有一个小信封,打开一看是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蒋先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继续努力,不会让你失望。”
澄然快速的读了一遍,又给放回原位,一定是他爸又去哪寻找良兵神将去了。
蒋兆川的车下午启程,高速路上不停歇,一路开到鹏城都已经深更半夜了。澄然十点多的时候就开始犯困,在座位上动来动去的不踏实。蒋兆川不时停下来摸摸他的头,又放缓了车速。澄然两眼直迷糊,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等眼见一点熟悉的路标店铺,已经半梦半醒,根本动也不想动。
在他恍惚着阖动眼皮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进了楼下白线划分好的停车位。一双成年人的大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宝宝,到家了。”
澄然含糊的哼唧了两声,手脚酸软没知觉。蒋兆川先下了车,从另一面把澄然抱了起来。小区里万籁俱静,澄然缩在他怀里勉强睁眼,只看到路灯暗暗的照出蒋兆川硬朗的轮廓。他抱着他一路走上了楼,电梯里的亮光刺的澄然眼中一痛。他心里什么也只有,只希望能被蒋兆川就这么抱着。
他的小房间自田老太走后就空了出来,但澄然都一直赖着没搬回去,还是霸占着他爸的一半房间一半床。前段时间蒋兆川几乎每晚都是近凌晨才会到家,澄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俩人各占了一半枕头,睡姿规矩的一夜到天亮。
仿佛真的有好久没有再赖在蒋兆川身上了,澄然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有人给他脱去鞋袜。当那双手又凑上来,澄然不知怎么就一个激灵,一把抓住那双手掌,又自己的身体把它压了下去。
耳边似乎有蒋兆川低沉的笑声,澄然忽然就恼了,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他,死死不放手。他两臂环着,两腿绕着,毅然把两个人都缠成了双麻花粽子。蒋兆川用力推了他几下,澄然反之缠的就更厉害。
“爸……”澄然等他不动了,两手又开始乱摸,手往上一伸触到刺麻的一块,好像是蒋兆川的脸。他发须浓密,胡子一天不刮就会长。小时候他总喜欢贴着蒋兆川的脸蹭来蹭去,刺的嘴巴上酸麻的一片。
明明是他触手可及的人,为什么现在连抱都抱不到了,蒋兆川理所应当是他的……澄然扑腾起手脚,一会摸摸蒋兆川的脸,一会又在他胸膛上翻来蹭去。起初蒋兆川一直在推他,最后都被他闹的没了耐心,干脆躺着不动。澄然终于安静的睡了半晌,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又颤巍巍的扒住蒋兆川的脖子,腿往他身上一架。
蒋兆川当时就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一热,不自然的屈起一腿,让澄然的身体离开他的腹间一带。
就算开着空调,俩人身上都出了汗。澄然有种身上盖了十几层棉被的错觉,热度由内而发,迅速游蹿了周身上下。他睡的极舒服,极畅快,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满足感……
澄然全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立即对上蒋兆川似笑非笑的脸。
他意味深长道:“宝宝长大了。”
刚才的淋漓感瞬间就消的连个渣子都不剩,澄然一脸欲死不死的表情坐了起来,裤子里黏答答的一片,那股热感都浸到腿根了。
他面部扭曲的跑下了床,快步冲进了洗手间,惊天动地的关上门,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简直像被雷劈过。
他身上是蒋兆川昨晚上历经千难给他换的睡衣,上衣已经皱的不能看了,裤子,就别提了……
澄然刚忍着没拿头撞墙,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敲了两下,他一个警觉,蒋兆川在外面说:“宝宝,你的裤子没拿。”
才发现他刚才横冲直撞的跑进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他好险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你放门口。”然后就打开水龙头,用水声盖住他的窘迫。
蒋兆川的声音里明显压着笑意,“要不要爸爸给你洗!”
澄然忍无可忍的大吼,“你走!”
蒋兆川瓮声瓮气的,“男人都要经历这个,爸爸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啊啊,你走!”
“宝宝,你这个年纪已经算晚了。爸爸要跟你说一声,青春期不能过多手 yin,否则会影响你长高。”
澄然觉得还是想撞墙,他已经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第34章 短信
长这么大,澄然头一回要避开蒋兆川。他的变化显而易见,在家里只要蒋兆川一靠近,他就自觉的离开一米远。实在只要看到蒋兆川的脸,那晚上的满足感又无处不在的冒了出来。然后,只会旖思遍地。
而蒋兆川,竟还真的煞有其事的对他进行了几次男人间的生理教育。例如说一般男孩的第一次生理状态多是发生在12-14岁之间,澄然的发育已经算是偏慢的了。不过不要紧,他个子不矮,长的很健康,所以没有多大影响。想到澄然那天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的反应,又压住笑意说,不要因为这样而感到迷茫和羞耻,这都是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根本不用觉得任何的不好意思,更不要因为压抑而产生心理阴影,这是青春期的重要阶段。在这个阶段里,平时可以多做做伸展运动,或者跑步打打篮球,加快骨骼的舒展。
澄然不知道其他的家长是不是都是这样跟孩子谈发育的,明明初一的时候班里那几个男孩都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聚在一起讨论,翻资料,洗裤子洗的手都红了,才算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讲到生理课那最后一张男女解析图,老师也只会让他们自己消化。大人们都耻于向孩子表露这类的信息。而蒋兆川却认认真真,有理有据,不躲不闪,讲的比生理老师还要详细。澄然几次打断他,“好了好了,不要罗嗦了,我明白了。”
本来是谨慎而严肃的生理教育,但是从蒋兆川嘴里讲出来,实在控制不住的尴尬。
蒋兆川声音微沉,旧事重提的询问,“宝宝,你那晚梦了什么?抱着爸爸又摸又蹭的,把我当成谁了?”
澄然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可以了,不要说了。”
“平时如果有冲动的话可以找爸爸聊聊,不要自己做坏事,当心长不高。”
“你能不能出去!”
蒋兆川哈哈大笑,把儿子逗够了,才说:“爸爸会给你换个菜谱,多补充营养。”
澄然坐过身不理他,等蒋兆川笑着走出房间,他才碰碰自己的脸,热的可以煎鸡蛋。
生理发展对心理的影响又是潜移默化的。澄然一直把自己当成十九岁的心理少年,自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可最近,他却觉得自己越看蒋兆川,内心就越热。像不知从哪点了一把火,从千万根血管开始,一路烧到最表面的皮肤上,蔓延出一片烈焰。他肤色本来就白,烧的一点红马上就能看出来。
他不得不躲着蒋兆川,脸上还要保持着青春期惯有的冷静不羁,唯恐在蒋兆川面前再丢一个大脸。
等过完暑假,进入初三之后,澄然就开始蚂蚁搬家一样把他的东西一点点的搬回自己的房间。一个星期里只有周五周六赖在蒋兆川的房间,其余时间都回小房间睡。蒋兆川注意到他的变化,又是忍俊不禁。
澄然喜欢重生后的一切,唯有这让人头疼的老师和作业。一个初三,一个高三,作业都飞的跟雪片一样,谁受得了。
他不愿意做作业,在教室里变着法的给老师取外号,要么在考试的试卷上涂鸦,除了逃学和早恋,什么小动作没做过,气得班主任总是吹胡子瞪眼睛。每每“请家长”就在嘴边,又被澄然的好成绩给打回来了。
澄然无论哪次考试都没掉过前五名,他人的长俊秀,成绩好,对同学朋友也都大方,身上有公子哥的派头,但没公子哥的脾气。是而在班级里的人缘很高。除了爱做些小动作,但大错没犯过一个。老师们总是看好成绩好的学生,慢慢的,也只能对澄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保持高分就行。
随着蒋兆川公司订单的增加,他就赶不及对澄然的关心了。和以前一样,他在生活上把澄然的零用钱增加到了八百块一个星期,有新出的游戏机和运动鞋都会第一时间给澄然买回来。在学习之余,偶尔也会买几本小说送给他。蒋兆川喜欢张爱玲,李碧华这类文风诡谲,才气横溢的女作家。那段时间澄然不知道读了多少痴男怨女,繁华倾颓的的时代小说。他两辈子都不明白,像蒋兆川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张爱玲呢,他应该读《成功的一百种方法》才对!
当把《倾城之恋》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澄然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