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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情史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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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怪他狠不下心?都是凡夫俗子,谁也不是无情无欲的神仙,裴谨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情,只随意耸了耸肩,“这样挺好,我也累了,以后多陪陪您和孝哥儿,裴家么,就多仰仗大哥了。”

  再望向裴诠,他说,“放轻松点,我等着你的解药,至于虎符,我等着新帝下旨收回。”

  裴谨言毕起身,走过去扶起薛氏,他装作看不到母亲脸上的泪痕,温声道,“我陪您回房,闹到这会还没吃饭,儿子也饿了,咱们祖孙三代一块用个晚餐。”

  顺手拉起裴熠,察觉他兀自在瑟瑟发抖,裴谨皱眉道,“别怕,你是男子汉了,以后该学着保护祖母。”

  三人携手出门,外间仆人无声让出一条路,至此已没有人做任何阻拦。裴诠眼睁睁目送,方才得到的胜利喜悦猝不及防地被打散了,只觉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忌恨和怅然。

  晚上七点,京都终于开始全面戒严。

  仝则走出方阁老家,身上开始一阵阵发冷,这又是发烧前的症状,正想着便觉身后袭来一道凉风,送来几许他熟悉的气味。

  猛地回头,只见游恒就站在他身后。

  “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了。”仝则呼一口气问,“小敏呢?外头正乱着,还不赶紧回去。”

  游恒面无表情地凝视他,“你要去哪?”

  仝则隐约觉得这人表情不大自然,漆黑黑的眸子里有种少见的凄怆感,之后又暗道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说,“我正要回去,是三爷让你来找我的?”

  游恒默了片刻,忽然道,“小敏姑娘,我已经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早点上车,身上甭管带着什么都藏好,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仝则点点头,回身往街口走。突然一下,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心道不好,却没时间快跑或是回眸,只感觉兔起鹘落间,一记手刀狠狠地劈在他脖颈后头。

  眼前跟着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第103章

  逆水行舟,两岸的景物飞一般地向后掠过。

  仝则醒来时, 感觉身下摇摇晃晃, 抬起头,映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第一反应是先去摸枪, 知道还在怀中老地方,他心里瞬时一松。随即坐起身, 这下动作偏猛了,脑后被袭击的地方一阵凛冽作痛, 他揉着脖子, 看向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罪魁祸首。

  “这是哪?”仝则声音沙哑的问。

  游恒在玩一把短刀,大概因为百无聊赖, 他不厌其烦地将刀拔出鞘再合上, 一张脸在阴影里愈发显得沉郁, 暗藏着某种不动声色的杀机。

  “东海上头, 过了浙江快到福建,下一个大港口应该是泉州。”

  仝则震惊一秒, 旋即想起游恒袭击自己时的镇定自若,此人应该早有预谋,那么无论将他带到何处也都不出奇了。

  “速度倒挺快,我晕了不止一天两天, 少说也有五六天了吧,这中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一梦不醒?”

  虽然猜到,刚火还是没能控制住,出口的话自带了三分气结的冷嘲热讽。

  游恒显然心情也不好, 冷漠的沉声回答,“迷香。”

  所以走到这里已远离京都,终于可以让他醒过来了?

  眨眼好几天过去了,什么黄花菜都早凉透了。只是这些人怎么总是这样,一声招呼不打,随意安排人的去留,每次都还美其名曰是为保护,弄得你不接受就是不理解他们一番苦心孤诣!

  仝则瞪着游恒问,“他交代你这么做的?放逐我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游恒垂着头,没好气地道,“岭南,那儿四季温暖如春,多好的地方,且天高皇帝远,如今广州城里最是繁华,你以后要从那出洋也极方便。”

  果不其然,仝则一刹那只觉怒不可遏,旋即恶从胆边生,腾地坐起身,一脚踢翻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小桌子,其后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揪住游恒的衣领,力气之大,竟将个铁塔般的人硬生生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他凭什么?想留就留,想打发就打发?”仝则怒吼,“有问过我的意思吗?你们哪来的底气,就这么霸道的处置我,他凭什么?”

  赤红的一对眼,内中掀起巨浪滔天,心头承载不住愤怒,从醒来时积攒的不安彷徨到此刻的惊怒交加,全数势不可挡地爆发了出来。

  游恒任由他拽着,只用右手钳住他的手腕,力道一点不容情,于是彼此都听到骨头被捏住的声响,嘎巴一下,不过再看仝则那怒气勃勃的脸上,却是连半点吃痛的表情都没有。

  两个男人都在较力,气血上涌至脸,愠色晕染上了眉间。

  “凭你自作主张劝说阁臣,凭你怀里藏着的草案,凭这是口实!将来会成为敌人攻讦他的理由,也凭他自身难保,不想再牵涉更多的人,更凭他心里想着惦着太多人,还要思量怎样才能照顾好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游恒每说一句,仝则心底的恐惧便加深一层,手指渐渐攒不住气力,他忽然明白了,要不是到了最后关头,不是输得一塌糊涂,裴谨绝不会出此下策。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侯爷玩腻了他的小情人,试图打发到海角天边。而是一个男人在最后的关头,依然尽力地在为他的爱人争取一点点自由。

  然而他需要吗?扪心自问,仝则觉得自己一分一厘都不需要,那么这一点,裴谨难道弄不明白么?

  “我是混账……你们也他娘的一样……”仝则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话音落,门帘子被掀开来,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朝里头看了一眼,瞧见两个男人正脸红脖子粗的面对面“交谈”,不由愣了一下。

  仝则再气恼理智也依然在,见大喊大叫惊动了船家,忙手一松放开游恒,退回到床边,之后满眼警觉地盯着那女人看。

  女人是来送午饭的,瞥见小桌子倒在地上似乎有点吃惊,先将桌子扶正了,才放下手中托盘,再望一眼仝则,她忽然笑了笑,之后指指耳朵,又指指嘴巴,连连摆着手,笑容里显出几分羞涩的歉然。

  原来是个哑女,听不见动静。怪不得那桌子都被踹翻好久,她好像一点没感觉到。

  女人安置好菜饭,转身出去了,更识趣地阖上房门。

  仝则这才顾得上打量屋子,见空间并不大,摆着简单的陈设,一看就是寻常渔人出海的船,只是怎么那么巧,刚好碰见一个既聋又哑的船主?

  适才的争执被打断,愤怒也随之戛然而止。吵架打架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仝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抬头,正好对上游恒看过来的视线,对方眼里的血色明显也褪去了大半。

  “那女人……”

  游恒点点头,“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仝则有些疑惑,此时不吝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人心,“是你……”

  游恒毫不犹豫的白了他一眼,“不是,人家本来就那样,我有那么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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