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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_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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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老夫人似乎知道了点什么,都还镇定着。

  “嫂子,”凌秦氏用尽全身力气地喊了一声,“就算征儿、云儿不好,不还有轩儿吗?”

  “瓦盆已经摔了,不用我多说,外头都明白咱们纡国公府的意思了。”秦夫人垂着眸子,心知这会子若是被凌秦氏、凌雅文说动心,就是将自家架在火盆上烤,携着惊疑不定的马夫人,事事以马夫人为先,待见有人来请,就敬请马夫人在前面走。

  “夫人……”马夫人屈身推辞不肯。

  秦夫人便越发地低下身段,“亲家母,请吧。”

  “母亲。”秦舒、马佩文搀扶着马夫人,推着她先走。

  马夫人这才只比秦夫人靠前一步地走。

  凌钱氏的嘴巴再也合不拢,心里咒骂着秦夫人糊涂,就紧挨着凌雅文,偷偷地去瞧凌秦氏的脸色。

  凌秦氏自然气色不好,但这会子,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来,只暗暗给自己人递眼色。

  车轮滚滚下,虽没有喧天的鼓乐、遍地的灵幡,但纡国公极有威望,雁州府上下百姓如丧考妣地前来相送,就连出了城也有育婴堂的孤儿为他嚎啕,如此就叫马车中坐着的秦舒心里宽慰了一些。

  “人生当真变幻莫测,不可预料。”莫紫馨陪坐在秦舒左边,托着脸颊喃喃地说道。

  秦舒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凌雅峥头靠在秦舒肩膀上,不时地向外看一眼,低声道:“既然不可预料,那只能走好脚下每一步路。二公子怎么样了?”

  “云儿没事,过几日,就放出来,只说那毒是柳豁然收买了家里下人放进去的。”秦舒忽然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勇气来了,握着莫紫馨、凌雅峥的手,低声说道:“雁州府是父亲留下的,不管它如今是姓凌还是姓马,我都要替父亲守住!”

  莫紫馨连连点头,撩开帘子,说道:“舒儿,你瞧,那是连鸿恩,先前国公爷没了,听说他还急着要先回华国府去,你瞧他如今跟马大哥站在一起呢。”

  秦舒挨近窗子望了一眼,果然见连鸿恩一改先前的不耐正一脸谦和地跟马塞鸿说话,“定是因有柳家、凌家、莫家三家扶持,又有段先生、简将军、樊尚书等鼎力相助。连公子才明白,就算父亲没了,咱们雁州府依旧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凌雅峥连连点头,见秦舒已经重整了士气,也不由地放下心来,待午时纡国公的棺椁停在了青帝庙,劝说秦舒吃了些斋菜,心知她还有要事要做,就去跟凌雅娴、凌雅峨、元晚秋、马佩文等作伴。

  晚间众女子本要去弗如庵里歇息,不止谁提起了几年前弗如庵里的连环命案,于是众女子就委屈地挤在青帝庙几所禅院中,等着二十一日后回城。

  夜间凌雅峥随着马佩文一处歇息,忽地听见一阵喧哗声,被惊醒后,就坐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马佩文问。

  “大抵是,追随大公子的人闹了起来。”凌雅峥说着,立时披了衣裳向凌古氏那去,瞧见凌古氏睡得安稳,隔壁的凌秦氏、凌钱氏却醒来了,于是嘴里喊着“大伯娘、二伯娘”,就随着她们向前院去。

  “峥儿,你也醒了?”凌秦氏问着话,就悻悻地住了嘴。

  凌钱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人家若不是这样警醒,怎么消息灵通地偷了你儿媳妇?”

  “弟妹!”虽心事重重,凌秦氏却也觉得凌钱氏这话太刻薄了一些,但此时顾不得凌雅峥,见她跟着,就由着她。到了前殿,果然见灯火通明下、纡国公的棺材前,秦征冷着脸带着关绍等人跟秦夫人、凌咏年等对质着,似乎是要多寻些底气,秦征膝上还放着熟睡的秦家孙少爷儒儿。

  “究竟怎么回事,母亲不肯给我一个交代吗?”秦征垂着眸子,手搭在第一次抱在怀中的儿子脖颈上。

  “征儿你……虎毒尚且不食子!”秦夫人脸色苍白地叫道。

  秦征手下一用力,儒儿从睡梦中被惊醒,睁大湿漉漉的眼睛,乖巧地不哭不闹打量起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

  “连个孝盆都要外姓人来摔,不如掐死他这长子长孙算了。”秦征发狠地说,一只手就将孩子提了起来。

  “嫂子,快想法子救下儒儿!只是摔个盆,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凌秦氏忙劝说着。

  凌钱氏也顾不得嫌弃儒儿是茅庐所出的事,说道:“正是,夫人,女婿再好,比得上儿子?”

  “你们话说得好听,不过是怂恿着叫我们孤儿寡母去送死罢了!”秦夫人忽然冷了脸,望着一直养在膝下的儒儿,哽咽道:“儒儿,你去了地下,跟你祖父说一声,祖母没将他的雁州府丢了!”

  秦征高高地举起儒儿,就像白日里马塞鸿举起瓦盆一般,不见儒儿啼哭却见一阵温热的童子尿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手放下来,就见儒儿张开手瞧着他哈哈地笑。

  “公子!”关绍低声地提醒秦征。

  秦征却忽然没了摔孩子的胆量,愤恨气恼地将孩子递给秦夫人,待秦夫人接了孩子,就冷笑道:“母亲当真不肯改了主意?你瞧儒儿小小年纪,尚且不解人事,就有这不凡的气度,难道,他还继承不了父亲衣钵?”

  秦夫人待茅庐抱着儒儿退下去了,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想瞧着我们秦家母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且死了心吧!”

  凌秦氏平生头一次不喜秦夫人这嫂子,焦急地向秦征身后看去,见如今拥护秦征的只有秦夫人的娘家人并秦家宗族里的男丁,就去寻凌尤成。

  “大伯、二伯在那边站着呢。”凌雅峥手一指。

  凌秦氏、凌钱氏立时向站在马塞鸿身后的人看去,果然见凌尤成、凌尤坚没出息地随着凌咏年站在马塞鸿背后。

  “峥儿,回去,这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凌秦氏盯着凌尤成,对凌尤成微微地摇了摇头。

  凌雅峥嘴唇一动,见莫三站在莫思贤身后拿着两根手指做出攀登状,就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见茅庐就在前面走,赶紧地追上她。

  茅庐望着凌雅峥,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

  凌雅峥将手指递给儒儿,笑道:“瞧这小东西机灵的,若不是那一泡尿,只怕……”

  茅庐眼眶一湿润,低着头在儒儿脸颊上蹭了蹭,“八小姐,以后,我该怎么办?”

  “马家继承的总是秦家的事业,你若听人劝,就打小教着儒儿跟他姑父、姑姑亲近,兴许将来,也能做个郡王呢。”凌雅峥低声说。

  茅庐哽咽一声,含笑道:“不求什么郡王,但求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忽地见儒儿向她胸口磨蹭,知道儿子饿了,就快走几步,先离了这回廊。

  因庙里四处都挂着灯笼,好似白昼一般,凌雅峥虽没丫鬟跟着,却也不怕,因那佛塔就在休息的禅院旁,于是径直向那禅院走去。

  “雁州府真真是出人意表,连某一直猜度着,秦夫人会偏向大公子还是二公子亦或者三公子,谁知,秦夫人竟选了女婿。”

  “谁?”凌雅峥脚步顿住,心道谁在这边无端端对她长篇大论?迟疑着向柱子后看去,“是连公子?”

  连鸿恩背靠着柱子坐着,笑道:“吓着你了?”

  凌雅峥摇了摇头,狐疑地问:“连公子坐这边做什么?”

  “夜阑人静,无心去瞧母子反目的场面,瞧着这边月色不错,就……”

  “连公子认错人了吧?”凌雅峥笑了,这不带称呼的亲昵言谈,实在不像是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对一个陌生女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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