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信猛然一惊!
庭芳摊手,冲严鸿信笑了笑:“我幼时同春芳称姐道妹,厚颜管严阁老叫声长辈。侄女儿受了委屈,还请严阁老替我说道说道。”
严鸿信冲庭芳一揖到底:“多谢太傅!”
翰林院的杂音,登时消失不见!
休沐日昭宁帝跑到定国公府,揪着庭芳就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翰林院突然就对你转了性子?前日才恨不得骂你十八辈祖宗,昨日就开始交口称赞了?”
庭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陛下又想来我这里受气了。”
昭宁帝瞪着庭芳道:“说人话!”
庭芳道:“庶子,要那么惊才绝艳做什么呢?”
昭宁帝一窒!
昭宁帝曾是藩王的标杆,不欺男霸女强抢民田,不生野心不溺女色。半生钟爱的,就是在作坊里敲敲打打。这一群庶子,像他父亲学习玩物丧志不好么?你们一个个骂叶太傅佞幸,是想要庶子们力争上游么?叶太傅维护嫡长,你有意见?想把她赶出上书房的,是何居心?
然而昭宁帝不仅仅想到此,他一脸铁青的问庭芳:“这话,你同谁说了?”
庭芳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严鸿信。”
昭宁帝笑着点头:“很好!”
庭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没有算计人,不过你自己要往坑里跳,怪我咯!
庭芳与严鸿信,曾因共同辅助昭宁帝而结盟。待到昭宁帝上.位,自然而然的便分化开来。二人没有起过冲突,然而严鸿信在昭宁帝登基的当口,想独吞果实架空庭瑶,终究是瞒不住人的。庭瑶当时便已发现,还朝昭宁帝使了性子。次后病重,致使庭芳一系中枢无人,闹出了无数故事。若非庭芳实力雄厚,若非昭宁帝对徐景昌感情深厚,任何一点,对庭芳一系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何况庭芳不信昭宁帝对她的怀疑没有严鸿信的黑手。此仇不共戴天,坑他便是日常。
告黑状不是教学,没必要掰开了揉碎了讲。庭芳点到为止,余下的由昭宁帝自行脑补。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室内,起居注等随从皆在窗外侍立。他们看得到昭宁帝与庭芳做了什么,却因有玻璃的阻隔,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昭宁帝被朝臣折腾的有些烦,他不明白朝臣为何有那么多架子,为何有那么多为了反对而反对。就如当初对庭芳的官职,钦天监这种冷衙门九品的官而已,死活不同意,最后闹的她要造反,居然还想着派兵打她。一个九品官才几个钱?打一场仗,又要多少成本?如此简单直白的算术题,都不会算么?果然是数学不行吧?
抬头欲问庭芳为何历朝试图实行王田皆只能取得阶段性成功,就见庭芳一脸疲倦的靠着迎枕,差点要睡过去了。昭宁帝知道,庭芳在他面前的嚣张,不过是一起做戏。细想起来,她比绝大多数朝臣的表面功夫都强,因为基本上做到了言听必从与言无不尽。可见庭芳的外放张扬是表面,她相当老辣谨慎。不愧为实际的诸侯!天子近前集中不了精神,证明她真的太累了。
六个月的身孕,腹部的隆.起已是明显。昭宁帝有些心酸,他就无人可用到了如此地步!
徐景昌从外头回来,今日休沐,但对权臣而言,一年到头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今日回来的早些。进到屋内,先规规矩矩的行国礼。昭宁帝猛的想起,在这间屋里不算,只要出了他们演戏的房门,庭芳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绝不错一丝礼仪!昭宁帝轻笑出声,这死丫头真比猴儿还精!
昭宁帝扶起徐景昌,低声道:“四丫头累的狠了,我先回宫,你别惊醒她。”
徐景昌把昭宁帝送出门,起居注等随从呼啦啦的拥了过来。徐景昌苦笑道:“日日有人在我跟前明里暗里的打听你同叶太傅日常说些什么闲话,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昭宁帝没好气的说:“国事繁杂,我上哪辈子有空说闲话!他们太闲了是吧!?”
起居注的耳朵动了动。帝王从来没有隐私可言,起居注的存在,合法的替文武百官监控着帝王的一举一动。只有帝王不愿让人知道某事时,威胁起居注不许记。当然,起居注自是有许多篡改的,但也没有那个帝王能废止了这个岗位的存在。
徐景昌只是笑,他不是文臣,想撸袖子上南书房掐架都没资格。
昭宁帝叹道:“宗室越发糜烂,你有法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