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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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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无奈,只得认真翻看匣子中的首饰。十来岁的小女孩,不是包包头,就是包包头的变种。来来回回也就那样了。首饰要么各种环状,要么各种花朵。看了半天,才瞧见一对金花。左边三朵镶嵌了颗珍珠,右边两朵缀着个金流苏,还算别致。庭瑶一看笑了:“我小时候最爱带的,可惜时间长了金子颜色都陈了,谭妈妈,你使人去炸一炸,再换颗珠子吧。”说完,眼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胡妈妈看了半日,笑道:“明日就要带,现炸来不及了。四姑娘再挑挑吧。”

庭芳不耐烦的道:“不挑了,看着眼花,随便啦,横竖我还小,那些个夫人太太们才懒怠看我呢。”说毕,一语双关的拖着长音道,“该给大姐姐挑个好的~~才~~是~~~”

庭瑶立刻扑了上来:“我撕了你的嘴!没良心的小东西,替你挑东西,还编排上我了。”

大家闺秀的体力哪比得上天天偷练俯卧撑的女汉子,庭芳早蹦开了。姐两个在屋里你追我赶,嬉笑不断。此时的屋子乃砖木结构,若是开着院子间的门,隔音最不好。何况姐两个又闹的大声。陈氏与大老爷正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忽听庭瑶房间里大呼小叫,陈氏扶额:“这四丫头……到底像谁啊……”

大老爷立马顺杆子上了:“我从不知她那么能闹。”

陈氏虽然冷了心,但亦不想吵架,只淡淡的道:“姑娘家一世也就在家里松快些了。”

老爷笑道:“瞧你说的,我还能不给亲闺女挑个好女婿?四丫头还小且不急,大丫头的事父亲与我商量了好几回了。可惜你病着,明日不得功夫。待你好了,咱们寻个由头再摆回酒,你仔细瞧瞧哪家主母和气。咱们的闺女,女婿自然要捡最好的,亲家更得瞧仔细。”因陈氏还在恼周姨娘,大老爷便把庭树也要预备的话藏在腹中,待日后再计。

陈氏原是天真的人,大老爷话头转向闺女,她便跟着转。几句话后再不好意思冷着脸,夫妻慢慢的说这话儿和好了。红梅几个丫头在外间直念阿弥陀佛。

忽然帘子动了动,外头有个仆妇道:“请老爷太□□,周姨娘又发烧了,还请老爷去瞧瞧吧。”

第20章

所谓经典,必然有许多人认可;所谓俗套,必然有许多人化用。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因为确有效果才会或经典或俗套。像周姨娘截人的招数,乃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盖因多半能把男人拽走。可惜大老爷是殿下臣不是裙下臣,不关心内院是不愿费心,他若不懂人心还用混朝堂么?好容易跟妻子说上话了,这会儿撇开去瞧周姨娘,纯找夫妻离心,女人哪个不小心眼?心里还暗自有点点小得意——妻妾都挺能吃醋哈。面上却淡淡的,吩咐道:“我又不是大夫,寻我作甚?使人拿我的帖子到外头铺子里请个大夫来。”

陈氏被周姨娘恶心到了,即便大老爷没走,她依旧觉得不舒服。周姨娘敢来上房截人已是十分没规矩了,大老爷不去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想到此处心又冷了,懒怠说话,闭眼歪着养神。大老爷见陈氏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心里对周姨娘好一顿埋怨。自家也疑惑是不是平日宠的太过,致使一点分寸都没有了?然孙姨娘……说她木头都算抬举,成日里鸡毛蒜皮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算计。年轻的时候不显,年纪大了越发嘴碎,他有病才去孙姨娘处。不能闹病着的陈氏,只好吩咐红梅:“你们仔细伺候太太,我去书房歇着吧。”

红梅心想如今大老爷在上房确实没地儿好睡,去睡书房也算知礼。又暗自撇嘴,早这么知礼,家里哪能闹到今天这般模样!

周姨娘在屋里左盼右盼都没见到大老爷,好容易听到上房有动静,谁料大老爷直直的穿过院子去书房了,气的把帕子扭成了麻花。她也不是真不懂什么叫上下尊卑,再不懂,才叫打了一顿,再没有伤疤没好就忘了痛的。她是慌了。先前陈氏无子,她自然能比陈氏还要从容。如今陈氏有了嫡子,不说庭树不值钱,却要打个大折扣。再不拢紧了老爷,将来那小哥儿长成了,还有庭树站的地儿?陈氏只需一句庶子分家出去单过,就叫扔出大宅子了!她不是孙姨娘那等关在大宅门里不曾见过外头的无知妇人。小时候她就在外头长的,七品的官儿不算小了,也就只得一个四合院住,连个花园子都没有,院子里有颗果子树到天了。请同僚吃酒还得往外头去。她知道京城寸土寸金,可她更心疼儿子。周家有钱是比着孙姨娘魏姨娘。公中分家才给几个钱?她那些私房还不够买间屋的。又不是陈氏,便是有小儿子要分出去,她随便扫扫屋子缝儿就能有个三进的宅子,再受不了委屈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不由悲从心来。都是一样的子嗣,分了嫡庶,便是两样的人了,世道真真不公。我苦命的儿啊!

家里上下忙的脚打后脑勺,谁也没空管个姨娘想什么。却说庭瑶和庭芳约着明日穿一样的衣裳后,又纷纷打发人去告知其它姐妹。彼时不讲究撞衫不撞衫,实际上撞衫这事儿就是后来外国人传进来的怪毛病。只要送上司的礼别撞的太厉害就好。若此物珍贵,撞成一对儿,没准还落个好。姐妹们一样打扮正显的亲香。众姐妹纷纷应了,唯有庭苗,只过年得了一套红衣裳,偏不慎被手炉里的火星儿溅了个洞,日常穿没事,见客穿就该死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秦氏,喏喏的道:“娘,才我捡看衣裳,过年的新衣裳叫火星子溅到了……”

秦氏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划算的东西!好好的做了衣裳,偏弄坏了。你道咱们家大富大贵呢!把那有的没的的衣裳做一屋子。你同我说有什么用?明日姐妹们都穿一样,看你穿什么!”

庭苗低着头道:“是我不仔细。”

秦氏冷笑:“你们姐妹七个,怎么偏你不仔细?我又不是那两位财主,由着衣服给你作!早干嘛去了?明儿就要穿的,便是我现寻裁缝也来不及做。你既没衣裳,明日就告病呆屋里吧!”

小孩儿哪有不贪玩的?大家都去席上看戏,偏她叫关在家里,好悬没哭出来。然她怎敢在嫡母面前放肆,只得低着头回房,打发丫头去告诉庭瑶后,在屋里默默垂泪。

庭瑶接到消息,倒是一脸愧疚,与庭芳道:“我原想着才过了年,别的衣裳未必有,大红衣裳必有的,谁料她衣裳破了。我却又不好送她衣裳。不然倒像打三婶的脸了。”

庭芳道:“她也是思虑不周,奶妈子忒不管事儿。喜庆的颜色就那么几样,大日子必穿。姑娘的衣裳坏了的事儿,早早备好了,回三婶之前与我们说,倒是能匀两件与她。如今三婶叫告病,我们就无法了。只得明日凑个攒盒与她吧。”

庭瑶忙吩咐茉莉:“你明日别的不用干,就记着此事。”

茉莉笑道:“姑娘也太小瞧我了,六姑娘的事儿我再不敢忘,也不敢耽误了别的的差使。姑娘放心吧。我还记得六姑娘爱吃玫瑰糕,多捡几块。”

庭芳道:“明日大厨房里专管酒席,你别只顾着点心,正经饭食备上一份,饿着的时候吃点心没味儿。”

庭瑶哭笑不得:“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能吃。”说完压低声音道,“我不信五妹妹连一件多的衣裳都没有,三婶可真是!”太不会做人了!同样是没娘的庶女,看她娘把庭芳养的!横竖都是公中养活,不过关照一二。譬如此事,便是小气,借与庭苗穿上一日又怎么了?做娘的连闺女没了大衣裳都不知道,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三叔糊涂,三婶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怪三叔嫌弃她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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